我的手不长,你得靠过来点才能看得见。身子直接贴上他,另一手不疾不徐地摊开帐本,翻找这两天的纪录。
樊惜语不习惯地瞪了他一眼,却也很快地被眼前的帐本给拉去注意力,本子内清楚详记几日几时谁来存了多少钱。
有存就有领,他一连看了几页都只有存的纪录,看来领取的纪录是在另外一本。
大约翻了近十页,樊惜语终于看见上面写有樊冠行的帐,由于是当日最后几笔的关系,相隔不到一页,他的名字就出现了两次,且第二次还是在一大早跑来存钱。
是这个吧?上官杰指着樊冠行的名,快速地看到后方标注金额的地方。连续两天存下两百两,你们会这么存钱吗?
樊惜语摇摇头,不懂为何二哥手上会有这么多钱?
就他所知,大哥、二哥花钱极快,每三天固定领的百两都能在短短一天内花光,若不是爷爷生前有交代,若非要事,不得向帐房多领一毛钱,不然再多的钱也会被他们两给花光,更别提还有同样爱花钱的爹和几名姨娘。
根据他的推算,存钱的这两天都不是定时领钱的日子,就算是,那也仅有百两能存,哪来的两百两?
一反常态的行为的确有些古怪,还是得亲自前去打探才能知情。上官杰阖上帐本,也将他放了开来。
樊惜语一愣,抬头看他。现在就要前去布庄吗?
瞧见他眼里的渴望,上官杰笑着轻捏他的鼻尖,淡声道:我能现在带你去,但若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不许轻举妄动,免得他们找理由抓起你,我又不知得耗上几天才能把你给救出。
……他能如何的轻举妄动?
说得他好像是个专会惹麻烦的家伙,就算是,也用不着他来操心吧?
他撇撇嘴,不情愿地点点头,总算允诺不会乱来。
上官杰见状,也随之露出满意的笑容,拉着他步出钱庄。放心吧,真有什么事我不会坐视不管,我会出面帮你的。
樊惜语睇了他一眼。
他这个外人能怎么帮?不让二哥提钱还是不让他继续存钱?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不过……倒有点意外他的自信心,难怪钱庄和酒楼在他的经营下有如此好的发展,算是完全具备了经营者该有的优点。
真是遗憾啊,若不是自己落得现在这下场,或许在商场上还有与他较劲的机会,而现在……他已不再多想,只求安稳过日就好。
二十六。
还以为只要他交出所有掌控权且离开樊家,与他没半点情分的亲人应该能就此放过他,不至于将脑筋再动到他身上,持续的逼压他,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好了,只要自己一天还活着,他们就不会放过自己。而这发现令他格外的心痛。
大少爷,老太爷和三少爷都说过不能雇用此人,还请您三思啊。
混帐!樊永瑄大掌一推,将年已六十几的老总管王晋奇推到跌倒在地。少跟我说以前该如何,更别提什么三公子,现在是我做主,一切都要听我的,明白吗?
躲在屋外透过窗往内看的樊惜语激动地想冲进屋,一旁的上官杰连忙紧抱住他,制住他双手,不让他发出其他声响。
但这个人有问题啊。王晋奇不放弃地从地上慢慢爬起,好言相劝地再道:这个人从以前就来过好几次,总说想在这找份工作,可老太爷和三少爷看过他后,都说这个人太多心眼,不能雇用,还说若用了日后可能会引来不小的麻烦,大少爷可千万别听他说的话,那些都是虚话,对布庄不能有什么帮助的。
该死的家伙,我说了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们两个,你是听不懂吗?再怒斥一声,用力将手上的帐本往他身上扔。现在布庄由我来做主,所有的一切我说了算,你要再继续说下去,当心我把你赶出布庄,让你连活都没得做!
你——李晋奇瞪大双眼,老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我在这做了数十年,自年轻就跟着老太爷,大少爷你不能这么做。
数十年又如何?现在的你又老又慢,对我来说养你就是在浪费钱,少一个你我还能多雇好几人,他们都比你来得有用。
他没用就算了,还让布庄亏了好几十年的钱,若不是我派人去打听,还不知道这个人在进布料时花了好多钱,明明有其他便宜的布能进,他却偏只买贵的,说不定他和那老板达成了什么协议,每买他们多少的布,就能从中抽多少钱。站在角落许久的李世昌忽地开口道,仗着与樊永瑄是好友的关系,毫不客气地指点布庄的所有一切。
持续躲在屋外的樊惜语听得火冒三丈,双眼怒视屋内发号施令的兄长。他和爷爷费尽苦心经营的布庄就要这么栽在这个人的手上吗?
你别听这个人胡说!王晋奇拿过放置在一旁的布,连忙解释道:赵老板的布质料是最好的,这种布买进的价格本就比较高。老太爷在成立布庄时就说过,宁愿花高一点的钱买好布料,也不愿买进差的,让人穿了不舒服。
你少胡说,我身上穿的就不是赵家的布料,可我从不认为哪不舒适。王世昌不以为然地再道,俨然像是自己已在这做事般,拿过桌上另一本帐本,快速地翻看里面的资料。樊兄你瞧,他买布买得这么贵,却没多卖点钱,难怪你们赚的钱只有那一些。
樊永瑄凑过头粗略看了下,但看不太懂得他仅看几眼,便挥手要他阖上,双眼直盯眼前的老总管。没能多赚点钱就是不对,看来让你当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