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势均力敌的争斗中,转机往往就出现在这一刻。
果然白衣女子身形一转,已贴着剑锋斜斜迎了上去。她的左掌就像早已等在那里,转眼间已打出七掌!
这是她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展开攻击,掌风就已笼罩了一点红身体的大半,甚至封住了三个可能移动的方向。
一点红剑已刺出,对方掌风已到,他无法格挡,就只能闪身避过。但留给他可以闪避的方向,白衣女子显然已作好准备。
她的右掌正等在一点红转身的位置上。因此不论一点红怎么选择,都已无法完全躲开她这一次攻击。
白衣女子只抓住了一个机会,就立即扭转了局面。
她是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刻?
这样一个沉着、灵敏而且犀利的女人,有谁会说她不如男人?
然而一点红脸上的笑意竟又扩大了些,他看上去已真的像是在笑了。
笑容出现在他那张冰冷的脸上,实在显得分外诡异。连胡铁花都已看不下去,顿足道:“小红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花满楼本已在静听场中局势,突然眉梢跳了跳,但没有开口。
只因他还来不及开口,一点红已动了。
往右边动。
一点红的右边就是白衣女子的左边,是她击出那七掌的掌风范围。
常人若是想反击,必定会先躲开对方已出的攻击,但一点红却自己迎上了白衣女子的掌风。
他的人动,剑也动。青色的光芒一闪,长剑已收回,再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胡铁花一句话的时间里。
只听“砰”的一声,两个本来紧紧缠斗着的人已分开,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胡铁花忙跃上前,挽住了一点红的手臂。他发现一点红的身形摇晃得很厉害,似已站立不稳。
一点红喘着气,突然偏过头去,吐出一口血。
胡铁花的心顿时沉落下去。
他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一场生死争斗,而只是一点红和那白衣女子意志的对决。不论胜负如何,石观音的山谷都已被风之国的军队占领,她的弟子也都成了俘虏。这样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但就是在这种结局下,白衣女子的反抗才更令人佩服,令人动容。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并不是石观音的附庸,而是一个真正能主宰自己生命的人。
胡铁花这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在隐隐期盼着她的胜利。因为弱者的反抗总是最能博得人的同情。
但一点红竟因为这样一场对决而受伤,那素来高傲好胜的年轻人心中,又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胡铁花忙扶着他道:“你没事吧?”
说完这句话又想抽自己耳光,他眼看着一点红被那白衣女子打了一掌,还吐了血,怎么可能“没事”?
一点红却站直身体,随手甩开了他的搀扶,冷冷道:“没事。”
胡铁花更是觉得不妙。他想一点红这样的人,就算伤得再重,恐怕也不会接受别人的问候和关怀的,除非是……
花满楼!
胡铁花立刻回头去找花满楼,却只看到姬冰雁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姬冰雁冲他使个眼色,胡铁花又转过脸去,才发现花满楼不知何时已走到那白衣女子身边,很是亲密地扶着她。
这让胡铁花很是不快,他立刻叫道:“小花你在干什么!”
花满楼却牵着白衣女子的手臂走向他们。看得出白衣女子并不情愿,但还是没有拒绝。花满楼则温和地开口道:“不要伤害她,好么?”
胡铁花瞪眼道:“你是不是叫人关糊涂了?她是石观音的弟子,你帮她说话干什么?”
花满楼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好姑娘。”
胡铁花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正要反驳,忽然听一点红淡淡道:“她很好。”
胡铁花气得跳了跳,上去拽起姬冰雁就走,头也不回地道:“好,好!她很好!你们两个莫要被鬼迷了心窍,赶紧带着她一起出去!”
花满楼忍不住一笑,对那白衣女子道:“胡兄的脾气就是这样,他的心是很好的。”
白衣女子,自然也就是曲无容,却只是冷冰冰地道:“你干什么替我求情?我既然输了,就应该死。”
花满楼笑道:“我没有看见你输了。”
曲无容瞪了他一眼,才用左手握着右手腕,把手臂抬了起来。她的右臂似已不能自由地活动,僵直得像一段木头。如果胡铁花还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她的右手手腕“太渊”穴上,竟有一个指头大小的、鲜红的红点。
曲无容没有去看一点红,仍然冷冷道:“这一剑的劲力透过穴道,让我整条手臂都不能动了,却没有刺破一点皮。他只是受了很轻的内伤,就算再打下去,也一定是我输。”
花满楼道:“但你们并没有打下去。你们本来也没必要交手的。”
曲无容却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有必要!”
花满楼道:“哦?”
曲无容道:“只因我不想跟那些人一样,卑躬屈膝地投降乞命!我宁可死,也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花满楼摇头叹道:“胡兄他们本非嗜杀之人,你不要误会。”
曲无容道:“我没有误会。我是石观音的弟子,你们难道不打算处置我?”
花满楼立刻后退了一步,微笑道:“我没有处置你的权力。”
曲无容怔了怔,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