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会儿苗微既疼又绝望,只觉得纵然人山人海,可她孤零凄清,求助无门,一时越发惨痛。
偏粟米又大惊小怪的道:“姑娘,你的脚……都流血了。”
苗微拿帕子捂住眼睛,是个不想见人的意思,被粟米点破,只好无耐的小声解释道:“我的鞋……不知丢哪儿了?”
粟米年纪小,也是个不懂事的,对于照顾苗微根本不精心,闻言想了想道:“可能刚才争执的时候落到殿后了,奴婢去取。”
也不管她,说完径自跑了。
苗微本身就是个软懦的性子,轻易不苛责人,是以粟米虽有千般不好,她也多是容忍的时候多,见她这么莽撞孟浪,也只是苦笑摇头。
女孩儿家的东西,不能不明不白的丢到外头,论起来苗微比她还着急。
这会儿丢了只鞋,脚底生疼,苗微一时倒不敢多走,只将裙子遮了脚面,在石头上发呆。
帕子掉到地上,她也没发觉。
不防身侧递过一条帕子来,有个男人的声音道:“小娘子这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苗微受到惊吓,身子往后一仰,差点儿没从石头上摔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肩膀被人按住,稳稳的将她扶好。
苗微能感受到那是男人的手,虽瘦弱却有力。
男……人……
她不亚于碰见了猛兽,当即克制不住的低叫一声,嘤咛道:“放,放开。”
来人是个年轻的公子,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头戴玉冠,身着月白缭绫袍,看着不起眼,识货的却知道这非一般的绫罗绸缎可比。他相貌清隽,神态间只有怜悯和同情,并无淫邪之态。
他不过是看苗微独自坐着哭,一时看不过眼,这才上前劝慰两句,还好心的递了条帕子,哪成想她反应这么激烈,这公子忙松了手,抱歉道:“小娘子勿怪,在下实是没有恶意。”
顾不得脚疼,苗微站起来远远避开那人,浑身上下直突突,宛如遇到了洪水猛兽,却无力逃脱,只能不断的颤抖。
“你,你别,别过来。”
那公子惊讶不已的道:“好,我不过去。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你且擦擦泪,小心别闪了脸。”
脸,苗微直觉的背过身去。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那公子笑了一声,有些好笑的道:“你这是何必?我只是见你哭的伤心,随口过来一问,既吓着了你,我走便是。”
苗微自是知道好赖,见这公子并没急色的扑上来,也没说些混帐话,知道他所说是真,不过是不忍看她如此自伤,确实是好心。
她忙福身以示多谢。
她这一放松,就不自禁的露出精致的小脸来。按说闺阁女孩儿,见着外男又羞又怯,却是羞在前且多,可她却怕的厉害,脸色煞白,越发显得秀眉和乌眸漆黑,樱唇嫣红,五官比平素更为醒目。
那公子不想在这偏僻的乡野之地居然能见着一个尤物,一时看的呆住。
苗微被他看得羞愤兼惊骇,只恨不得扎进地缝里,便背过身去,颤声道:“你,还不快走?”
那男子一时哽声,忽听的有人喊:“长生,你怎的倒赖在那里不走了?”
说话间又来了几个少年,苗微不禁更加害怕,好像落入狼群里的兔子,那瑟缩的模样看着格外可怜,来人脸上便现出不忍的神色。
苗微脑子嗡嗡的想,眼前一阵一阵的冒金光。男人,这么多男人,好像他们都长了狰狞的五官,伸出邪恶之手,伸过来要抓她。
她想尖叫,喉咙里却塞了棉花,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想逃掉,可两腿发软,一步也挪不动。
她喃喃:不能晕,不能晕。真晕过去了,不知道要怎么被欺负。
想跑又跑不掉,留下来却怕得要死,苗微简直要晕过去了。
才来的这少年却惊讶出声:“微,表妹?”
苗微听这声音又熟悉,几经为难,终是偷瞄了一眼,不禁呆住:“六表哥?”
程权本来正和旁人一起调笑叫长生的男子,见苗微实在是太可怜了,这才上前,哪曾想真是苗微,他愣住:“微表妹?怎么,还真是你?”
刚才他还说,难得长生对漂亮姑娘假以辞色,不想就认出被长生调戏的姑娘是自家表妹。
众人一阵惊讶:“咦,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长生,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随便搭讪个姑娘,倒搭讪出个程家人来了?”
苗微听不进去别人的笑闹,只是惨白着脸,望着程权惨然道:“六表哥,救救我,你救救我。”
众人轰然大笑,拍着长生的肩道:“你是不是生了一副钟馗的脸啊?瞧你把人小姑娘吓的,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这可不地道啊,居然敢在子衡家的地盘上行凶撒野?”
叫长生的男子颇为无奈的向程权解释:“子衡,我当真什么都没做,就说了两句话……是我不好,吓着了这位姑娘。”
他说着朝着苗微赔礼道歉。
毕竟是个姑娘家,他不好多说什么。尤其她哭得那样可怜,分明是有隐情,可女孩子们的名节重要,未必愿意被在场的人知晓。
苗微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一味的往后躲避。
众人看得哑然。
连程权都觉得不是滋味,忙过来道:“表妹,这是我的同窗卫七,表字长生的,他不是坏人。”生怕卫七下不来台。
苗微根本不管刚才叫长生的男子是谁,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坏人,她只是一味地抓住程权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