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微接到了何氏的贴子,请她过去赏花。
虽说已经进了七月,可这里不比京城,虽然中午日头也极晒,但早晚风都是凉的,因着昼夜温差大,娇嫩的花都养不住,也就孙总兵家有一池荷塘,专门拨了人精心照管。
何姨娘打的就是赏荷的名目。
苗微犹豫。
顾尘安不在,他这一去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回来,苗微也没想着什么事都请她决断。
她倒也不是怕何姨娘对她不安好心,如今她日练不辍,身手纵然比不上军中兵士,但她善巧劲,且动作娴熟,轻易也不会受制于人。
她只是从心底排斥何氏。
粟米进来放下东西,见苗微手里拿着贴子,对着床上的衣裳发呆,便笑问:“姑娘这是发愁出门穿什么衣裳么?”
苗微抬头瞥了她一眼,道:“尽胡说,不过我确实犹豫,也不知道这位何姨娘都请了哪些人。”
“这奴婢都打听过了,何姨娘自恃身份,很少这么大张旗鼓的撒贴子请人,就是请,也不过一两个颇为谈得来的夫人。她嫌这些女眷都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不称她的身份呢。”
苗微:“……”
她轻笑了笑,道:“那倒真是抬举我了。”
粟米呵了一声,道:“那要看姑娘怎么想了,要是想压她一头,这府里的名贵衣料也不是没有,且花色、样式都是京城时兴的,姑娘又是这样的容貌,保管一出场,把她们都比成渣渣。”
苗微瞪她:“我没事出什么风头?那不是结仇么?”
粟米笑了笑,道:“要是姑娘想中规中矩,就穿寻常衣裳也就是了。”
苗微托着下巴道:“说了半天,你也没说得太明白,我听说这位何姨娘也在这关内十几年了,就算他三年五载才宴一回客,总有知情人,她有什么喜好,总能打听出来吧?”
粟米道:“奴婢倒是听许大嫂说过,她是个挺温和的人,纵然不喜,面上也不会露出来,且也没听说过她在孙总兵耳边吹什么枕头风,跟谁有什么私怨。”
苗微不禁点头,这位倒也是个谨慎和聪明的,也难怪这么多年,在孙大人后院一枝独秀。
她看向粟米:“你刚拿进来的是什么?”
“衣料啊,小将军早就交待了,要是姑娘出门,就多做几身衣裳,奴婢这才把料子找出来,想请姑娘过了目,挑好了花色样式,奴婢就叫人缝起来,免得误了赴宴的日子。”
说来也巧,许大嫂也在应邀之列,知道苗微是头一次赴宴,怕她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过来找她说话。
她撇着嘴道:“什么赏花宴,这位何姨娘是八月初的芳辰,因着得宠,孙大人每每都要给她过个生日,这地方离着京城天遥地远,孙总兵又一人独大,轻易没人讲什么规矩,不然她一个妾,哪有这么大的脸面?那年也是巧,孙夫人带着小儿子来探亲,恰听说此事,十分震怒,扯着这位何姨娘,给她好一顿大耳刮子,自此之后便不再过什么生辰,改成七月的赏花宴了。”
苗微一时听愣了神,喃喃道:“也就是说,如今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所谓的赏花宴就是这位何姨娘的生辰宴了?怕是各家都要送礼的吧?”
许大嫂道:“可不是,我就是怕你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回头随随便便送了礼,她要心底记恨你呢。”
苗微问:“不是说,这位何姨娘为人相当低调的么?从没听见她与谁结过私怨?”
许大嫂不屑的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哄哄不知情的人,她惯能装,其实私底下如何,也只有知情人知道罢了……就说去年刘副将的夫人送的礼物不得她的眼,她当时脸色就有点儿嫌弃,好在一惯善于掩饰,没发作,可随后刘副将就因为延误公事,被打了一百板子,差点儿连小命都丢了。
“不,如果真的是延误了公事,就算受罚也不算错处,她一个内宅妇人,岂能干涉公事?”
“她是不敢,可她也不需要啊,只要把那派去送信的小差役拖上那么两个时辰,不就齐活了?”
“呃……”
这有些细节确实不能轻视,往往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往往在关键时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这位何姨娘才根本不用大动干戈,就能整治不得她心意的人。
苗微蹙了蹙眉,她问许大嫂:“既是送礼,自然要投其所好,不知这位何姨娘都喜欢什么?”
许大嫂道:“就说她这癖好怪,要是喜欢金银也就罢了,这东西起码好寻不是?可她偏不,她喜欢香,她自己也善于制香、调香,可那玩意能是好寻的?这地儿药铺里的沉香、檀香、麝香早都卖脱货了,至于龙涎香那是宫中御供之物,哪个不要命了敢去弄这玩意?再说那藏香倒也稀罕,可山遥地远,就算有商旅弄过来,一两就能开出天价,哪个买得起?”
这还真是。
苗微虽没接触过,但基本常识是清楚的。
她问许大嫂:“那你都准备了什么礼物?”
许大嫂神神秘秘的道:“是我自己调的香。”
苗微瞪大眼:“原来许大嫂还有这样的本事?”
许大嫂捂着嘴,笑得惊天动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才道:“我那个,叫七味香,就是用茴香、八角、肉桂、花椒、丁香、草香果和肉蔻制成。”
得,这味儿确实香,可谁能想到这本是用做调料的香呢?
许大嫂热情的问:“要不我分你点儿?每年我都会提前制,用料和用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