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苗微一进来,何姨娘就一直关注着她。
何姨娘自然见过苗微,知道她生得花容月貌,尽管心理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她一进门,整个厅里的焦点似乎都聚到她一个人身上,心底还是有些不平。
何姨娘没急着过去,一则是不愿意和苗微站到一处,凭白被她比成砂砾,再则也是有晾晾她的意思,借此看看她的品行。
苗微和邻座的几个妇人发生口角,何姨娘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却没急着过去,只看苗微如何处理。
她没气哭在当场,反倒伶牙利齿的反驳回去,何姨娘心里很是诧异,都说这位顾小将军的小娘子是个懦弱的姑娘,今日一见,与打听到的消息截然不同,这让何姨娘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刘守备的夫人这时候跳出来,何姨娘也就抱了看戏的心思,倒要看看把苗微的老底都挖出来,她可还坐得住?
刘夫人学着茶寮里的说书先生,把茶碗轻轻往桌上一墩,道:“今日咱们说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程家。这程家是从南方来的,当家的程大老爷不过是个知州。要说这知州是如何来的?那就得从十几年前的旧事说起。
这位程大老爷有个庶妹,却是程老爷子纳的个寡妇留下的遗腹子,嫁给江南商户,不想这家的男人横遭大难,夫妻相继逝去,只留下一个独女,不足五岁。
娘亲舅大,程大老爷接了这家万贯家财,也接手了这个孤女……”
有人笑道:“十几年前的旧事了,说那么详细做什么?你就直接说什么事不就得了?”
刘夫人笑着喝了口茶,环视众人一眼,道:“你们急什么?没有前因,哪来的后果?且说这位孤女表姑娘,打小就生得眉目精致,妩媚fēng_li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长到十四岁,更是倾国倾城,艳惊天下。程大老爷是将这位外甥女许给人做妾,才谋的这知州。”
说到这儿,她瞄了一眼苗微。
苗微神色不动,一脸的兴味盎然,倒真像是来这儿听书的了。
见她看苗微,众人也都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苗微虽然不自在,倒也不害怕。
许大嫂气恼的道:“嚼老婆舌你就只管嚼,有本事你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别这么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孟嫂子嗤笑一声,道:“你怎么就知道是看你呢?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许大嫂气得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孟嫂子道:“我呸,谁是贼?谁心虚?你们也活了一把年纪了,却做这种事,还要不要脸?”
有人不愿意了:“许家的,这事又跟你没关系,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算了,老东拉西扯做什么?”
刘夫人轻咳一声,道:“要说这位表姑娘也算是有奇遇,虽说被程大老爷许了人,却因缘际会,遇到位贵人,自然没做成这妾。可这位贵人虽然有意,耐何身份不配,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程家为把这位表姑娘留到了家里,做了这家一位爷的妾。”
一时众人窃窃私语,有骂程家黑心烂肝,做事不地道的,也有暗暗感叹这位表姑娘身世可怜,际遇可悲的,还有感慨红颜祸水的。
刘夫人等众人都议论够了,这才道:“要说这位表姑娘也着实是个有手段的,把家里的表哥哄得成了裙下之臣,成日俯首贴耻,对她宠溺无度。这可惹恼了当家太太,她的舅母,她一怒之下,把这表姑娘许了人。”
“按说这表姑娘没了爹娘,做舅母的替她说门亲事,她就理当接受,哪成想她不念养育之恩,对舅母下了毒手,将她打了个半死。更奇的还在后头,人都被接走了,她却又自己跑了回来,口口声声要把她的舅母告上公堂。程家也不是什么权贵,自然息事宁人,这们表姑娘转头就嫁了人。”
刘夫人说到这,不紧不慢的喝起了茶。
众人愣了一会儿,才问:“这就没了?然后呢?”
刘夫人讥嘲的道:“还有什么然后?自然是过上了好日子呗。天底下的男人还不都一个德兴?那是只认一张脸的,管你从前是什么出身?只要这女人狐媚魇道的,能有呀得住男人的本事……”
她挑衅的看向苗微,问:“顾家小娘子,你也从就城待过,我说的可否属实啊?”
苗微刚要说话,何姨娘姗姗而来,笑着拍手道:“刘夫人可真是好钢口,气势若洪,字字珠玑,听得我都入迷了,这要是您进了茶寮,怕是说书先生都要丢了饭碗。好了,书呢就先说到这儿,宴席已备,请大家入座,这就上酒菜。”
要说她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刘夫人不管说得真假,她都问到苗微头上了,二傻子也能听出这故事里的“表姑娘”与苗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姨娘这么一打岔,分明是堵住了苗微的嘴,不给她辩白的机会,这样一来,刘夫人嘴里的故事就完完全全的扣在了苗微头上。
一旦出了孙家门,苗微的身世就得传天满天飞,甚至不定还要演绎出多少个版本来。
偏偏何姨娘是主家,她招乎客人并无过错,怪只怪苗微时运不济。
苗微却也不恼,一等酒宴上齐,她一手执壶,一手端着酒盅,径直身形翩翩的走到了刘夫人跟前。
苗微身姿纤弱,走路有如穿花拂柳,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似乎在空气中掀起了一道波澜,直把这些妇人的眼球都吸引了过去,甭管年纪大的年纪小的,生得美的还是生得丑的,盯着她那盈盈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