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端午节,程权特意回了趟家,见苗微仍旧病重,虽然担心,到底不是亲表妹,自己也帮不上忙,且与朱家亲事又不了了之,便放心的回到了府里的学院。
他带了好些家里包的粽子,一一分给同窗,只不见卫七,便问了一声:“怎么不见卫兄?”
当初求卫七时,他可答应的痛快,如今这事不成了,总是自己理亏,他特意替卫七寻了一房好砚以做谢礼。
同窗答:“卫七这两天没来,好像说是家人来看他。”
程权倒是有些疑惑:“家人啊?不知卫兄家住哪里?”
同窗咬着他的粽子,含糊不清的道:“谁知道,只知这回来的是他舅舅,好像从西北来的。”
卫七正陪着远道而来的小舅舅顾尘安。
顾尘安从西北大营回京,恰从此路过,得知他在此地求学,索性来看看他,并给他带了好些吃穿用度所用的东西。
卫七笑了谢过,叙了寒温,他特意替顾尘安要了上好的梨花白,一边陪他小酌,一边陪他说话。
顾尘安问他:“你在这里可都好?”
家里人都觉得卫七有病,京城里什么好先生没有?何必非得挤在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求学?
卫七道:“这里人心淳朴,风景如画,书院里同窗亲近,先生博学,我挺好。”
顾尘安嗤笑:“你觉得好就好,横竖也见了你了,那我这就走了。”
程权知道他忙,自然不敢拦,只是看了他身后的随从一眼,眉目一动,求顾尘安:“小舅舅,我想跟你讨个人。”
顾尘安挑挑眉。
程权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实话实说:“我有位同窗,他有个表妹,缠绵病榻有些日子了一直没好,想借小舅舅身边的缪先生一用。”
这回同顾尘安一起回来的是缪宁,先祖曾在太医院任职,一家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颇有几分本事,素有神医之称。
求他给人看病,那可真是求着了。
顾尘安毫不客气的道:“你这同窗的表妹与你有什么瓜葛?都说一表三千里,与你可是更差着呢,你居然为了她求我?”
卫七就不是个轻易开口求人的人,今儿倒为了个陌生人破例,不由得顾尘安不疑惑。
卫七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耳根子红了红,犟嘴道:“什么瓜葛,她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是赶上小舅舅,没遇见缪先生也就罢了,这不赶巧了么。”
顾尘安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把他的脸红和心虚放进了眼里。
卫七看他眼神明亮锐利,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隐秘的心思,再想起那****写信给小舅舅,试探的问他自己的亲事可否自己做主,虽未言明,可以小舅舅的聪慧,怕是早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他越发心虚起来,窘迫的道:“她身世可怜,又不得亲人善待,且穷乡僻壤,既无良医又无好药,恰逢舅舅赶上,好歹救人一命。她也是无耐,自小没了爹娘,只在外家寄住……”三言两语把苗微的身世同顾尘安说了一回,只温言苦求。
顾尘安二十三四的年纪,五官如刻,眉目镌永,端的是好相貌。虽说他长年在军营打磨,却皮肤白晰,气质儒雅,若不穿戎装,乍一看倒像哪家温文学子。
可他腰杆挺直,行动举止间有铁锈般的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卫七与他算是熟稔,好歹拉得下面子。
顾尘安却不给面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又不是行善积德之辈,照你所说,这女子未必就到了绝境,可她生性懦弱,一味的把命运系在别人身上,否则就寻死觅活,你救她这次,救不了下次,何必?”
卫七哭笑不得的道:“她能不能活,那是天命,可救不救,却是人力,还请舅舅开恩。”
顾尘安仍是不屑一顾,但外甥开了口,他也就无可无不可,横竖不过多耽搁一天,因此打发身边的缪宁去一趟:“既是长生这般看重,你就过去瞧一眼吧。”
卫七倒闹了个大红脸,他不好意思的道:“小舅舅,你怎么取笑我都没关系,这事关人家姑娘的声誉,可千万不能乱说。”
顾尘安只呵了一声。
说他一句看重,他辩驳得如此无力,甚至连人家姑娘的声誉都想到了,还否认不看重?
他道:“声誉值个什么,若是你有心,舅舅替你做主,娶是不能了,纳了就是。”
卫七倒是苦笑了笑,道:“小舅舅别乱点鸳鸯谱。”
这话有意思了。
一提那姑娘,他分明有意,有意却拒绝,这是……
顾尘安不无惊讶:“怎么,遭嫌弃了?”
卫七有些窘迫的道:“那不过是她表哥一时病急乱投医出的下策,只是这姑娘似乎不怎么信任我,故此……不了了之。”
还真有事?
顾尘安正色道:“什么下策,你倒同我好生说说。”别是遇上仙人跳,表兄妹做了局,就为了骗卫七这头肥羊吧?
卫七从小娇生惯养,从未见过世情,说他心地纯善可不是什么好话,那就是个老好人,对谁都一派仁心。
别到了外头,人心险恶,想出什么圈套来陷害他。
以他的身份,怎么能随便纳个女子做妾?
卫七生怕他误会,忙把前尘旧事说了,解释道:“确实不是那姑娘的错,也与程子衡没关系,就是事情赶到那了,随口一说……后来那姑娘不愿意离开程家,这事就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