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在学生会里混,到手的资讯无不是最烫手的。等等,扩建?拆除?小晔子还没听完肖特的话,就一支箭地跑出去了。
“喂,你要去哪里?”
“校长招待室。”
小晔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推门而进时,校长和几位校领导正好开完会议。一般学生见到校领导多半会坐立不安,只有他一副怒气冲天的架势该不会是想发动抗议吧?
这群校领导见到小晔子后嘴巴像蘸了蜜糖似的套近乎,赞许组乐队能活跃大学文娱氛围、乐队成员后生可畏、日后必然青出于蓝胜于蓝等一通溢美之词。肖特有点纳闷,不仅没有责备他们的冒失,这语气既不像是面对素未谋面的后辈,也不像因为音乐比赛而褒扬,反倒有几分刻意的奉承。
校长眉毛浓密,嗓音粗砺,两边的鬓毛略略泛白。他让大伙坐下,还吩咐助理去沏壶好茶。
“请问校长……有什么训示呢?”肖特发问。
“没什么,我单纯想认识一下学校知名度颇高的寝室乐队到底是……怎样的一群小伙子!”
单纯想认识……那这个校长未免太……
“闲得发慌!”小晔子出言顶撞,他梗梗脖子不耐烦地问,“别废话了,学校扩建是怎么回事?”
“晔儿,你这是什么态度,谁教你这样说话的?”校长脸上一改和颜悦色。
他管小晔子叫……晔儿?那校长莫非是……爱新觉罗·玄烨他爹——爱新觉罗·福临——顺治爷???
脑子绕完一圈后,在场的人嘴里起码能塞上三个大鸭蛋。这哪里是单纯认识,简直就是彻查底细,弄清皇太子身边都是咋样的一班小奴才。
两代帝王对峙交锋,弥漫着萧杀之气。
这位“顺治爷”在皇太子面前气焰稍弱,反观小晔子喜怒形于色。他越说越愤慨,连中文都顺溜起来了。“你反对我搞音乐,就只能想到这样的y-in招了?”
“一事归一事!这个计划很早就在落实方案,上海什么地方?地皮多值钱?况且为了顺应政策要逐年扩招生源,你以为我们领导层没事做才找事儿?有什么好y-in你的?”
“那我问您,学校禁地也就是东门那一块的仓库是不是这学期就要拆除?”
“你收的风挺准确的。”
“就算要扩建,也不用那么快提上日程吧?你还敢说不是为了阻止我?”
“总而言之,现时这个项目已经尘埃落地了,谁也改变不了。”
“行啊,你是一言堂嘛!”
“我是为你好!”
至此,小晔子再无话可说,大步离开招待室前盯了校长最后一眼,说:“姐姐从来没有原谅过你,我也是。”
听到“姐姐”两个字,校长脸色一僵,腮帮子抽动了两下,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回应。
深夜十一点半,宿舍楼准时关掉总电闸。肖特今晚特意睡星羿的床,说要感受502寝室的氛围。他也用被子盖住全身,在发亮的手机屏幕上滴滴嗒嗒地敲着,无形的信号波在狭小房间里飞速地传输。
小晔子掀过被单,没好气地说:“不用浪费流量了,你们谁先发问。”
疯子和肖特同时给高佬发送两个字:“你问”。
册那,高佬头一次有扔掉手机的冲动。
“呃……看来今晚周公应该很有空,要不我们又来一次不眠卧谈会吧,支持的请鼓掌。”啪啪,啪啪,啪啪啪。
平常熄灯过后几个夜猫子常常躺在被窝里各种臭贫,话题内容可以从“中外声乐发展史”为起始,到“明天更新几部动漫新番”为转折,最后以“打赌明天图书馆内有多少个女学生是扎辫子的”作结束。
“我知道你们最想谈论哪个话题。”小晔子也知道大伙是关心他,才旁敲侧击地借题发挥。
“他只允许我和姐姐遵循他安排的道路去生活,永远在挑错,永远高高在上、指指点点!姐姐喜欢室内设计,他却替姐姐报了金融学,本科毕业后再要求读研将来才好找工作。他只在乎一切与输赢相关的事情,无论是我们的读书成绩还是竞赛排名。考试九十八分也会被喷得狗血淋头,因为就算差两分也不是满分,也是不值一提的努力。去年姐姐一个人收拾行李跑到澳大利亚留学,她决心重新修读室内设计。走之前他们吵了一晚上,至今姐姐没有打过电话给他。他对我虽然没有姐姐那么严厉,但那种过分□□的管教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要我考这所大学,我尽最大能力去考。他不支持我玩音乐,平时也没少挨批,上周末在电视里看到乐队进入复赛后又指责我一顿。每次打骂完再强行说‘我是为你好’!哼,到底是为谁好?好在哪?有多好?老是跟我说他圈子里的某某人家的子女怎么样好,某某人家的子女又怎么样好?要我大三了好好思考前途,去他的前途,这次不过是想用拆除基地来惩罚我罢了!在基地里日复一日排练和创作的时光,才是我最珍贵的记忆!”
疯子和高佬各自也有过家人不赞成自己玩音乐的时期,只是没那么强势,反观现在全家上下变成了小粉丝。从小接受音乐熏陶的肖特就没有过这种烦恼,他若有所思,看来家庭的包容确实十分重要。
第二天,肖特告诉了星羿。对于这个皇太子身份,中文系的星羿也只能想到一句话来表达:挖槽,吊炸天了!
难怪小晔子配有基地的钥匙,然而他不曾大方公开过自己的身份,证明对校长一直心有芥蒂。肖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