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星羿爬到三楼到四楼的交接处。场馆每一层楼的楼梯都很直很长,级数起码超过三十级,从七八级起三楼的光就照不进了。他深吸一口气冲了上去,就在快要到达的时候,他听见那把熟悉的声音惨叫了一声。叫得撕心裂肺,叫得肝胆俱裂,星羿慌得一失足,整个人倒地滚了下去……
他没有听错,阎海真的受伤了。
当时他走进另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他举起木棍做足防护措施。然而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他没留意到林雅音躲在门角里找准时机袭击他,更没留意到她还携带着凶器!
锋利的随身刀刺向阎海,他敏捷地用手握紧刀口,不过还是从腹部刺进了一大半。
以为这就能伤到我吗?在痛楚蔓延至全身之前,阎海给了林雅音当头一木奉,对方轰然倒地。
痛,真的好痛!
不止左脚踝有断骨的可能,还摔得又是头晕又是耳鸣。如果是这样清醒着痛下去,星羿宁愿再痛点最好彻底昏迷过去。他多么渴望就此失去知觉,等到明早天一亮,他会在床上醒来,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所有人安然无缺,所有事没有发生过!
画板的画散落一地,其中一副画的是露营那次他们一行七个人在山上观看日出。每一位都笑得那么的快乐自在,那么的无忧无虑。不可以放弃,画作还差几笔就完成了,他要冲破前方的黑暗,交给阎海继续画完。
自胸腔挤出的一丝力气,星羿内心呼喊着:
“野猪,帮帮我,请你给我指引吧!”
“你好像一个人,从上次第一眼认真端详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出来的,真是人有失手啊!”阎海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竟还有心情自嘲道,“当年我调查林大岳那支钢笔,查出来订造的人是个高中女学生,叫林雅诗。我派人拿到她的资料,包括她的照片,长得好像,长得真像啊。”
“当然像,我们是双胞胎,认识的人都说我和姐姐从小到大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雅音头痛欲裂,两人谁也没占便宜。
“你们姐妹送给林大岳的东西,最后被我用来将他绳之以法,不觉得很讽刺吗?”阎海冷冷说道。
“他算什么东西,我在乎的只有姐姐!”林雅音压抑得快要憋炸,“姐姐是世上最善良的人,哪怕她死前还签了同意书,愿意捐献自己的眼角 膜等器官给有需要的人。这么多年我都是为了赎罪,为了看到姐姐痊愈。她走了,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了!”
“看来上天还算公平,让仇人也饱尝失去最亲之人的滋味,带着内疚和无助了却余生。”阎海现在只想到可怜的母亲。
“你巴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吧?是的,是我们先有负于你,但如果不是你,林大岳就不会坐牢,姐姐也不会因为长时间没钱治病而让癌细胞转移。我不信命,只信亏欠!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我是在早上趁你妈出门时持刀进屋的,啊,就是刺向你的这把。见血封喉,她连一滴泪都来不及流下!这把刀擦干后又沾了你的血,哈哈,好笑,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林雅音笑完桀骜地昂着头,等待阎海给她的“处决”。
“疯女人!”阎海扶着墙站起身来,再次握实了木棍,怨恨就像烈焰陡然升腾。
说得对,她就是疯了,她不怕死,最重要有人陪葬。
“哥,不要!”在木棍狠狠地砸下之际,星羿及时出现在门口。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仇恨蒙蔽了阎海的双眼。
“我已经报过警了!”星羿劝他不要冲动。
“没人能阻挡我了!”阎海苦笑一声。
这时,木棍再次高举起来,重重砸了下去……
“我不想以后再听不到你唱歌了!”星羿扬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他的目光灼灼如炬,心跳剧烈万分。“我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阎海立定了数秒。
“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就是身边的人要一直都在!”
过去星羿最害怕的是,当他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却没有人记得他曾经来过。直到看到唐磊为延续女友的梦想苦苦支撑着酒吧,尽管离逝之痛永远伴随一生,但是年少的那把吉他已弹奏过他们毕生最美好的悸动,留下过最深刻的记忆。
“正因为活着珍贵,所以可以替死去的人继续经历这个世界,也是我们其中一个为之生存下去的意义,你们到底明不明白?”
“为之……生存下去……的意义……”
林雅音流下了泪水,浸s-hi眼眶。
阎海放下了木棍,半昏过去。
“哥!”星羿忍着脚痛上前支撑起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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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声持续长鸣,场馆外面拉起了警戒线,警察积极展开疏散和救援工作。另一批接到线报破门闯进蔚兰住宅的警察,也在书房解救出被捆绑手脚的人质。林雅音撒了谎,她没有对蔚兰动杀机。不知是因为她看到书桌上有阎爸爸同框的全家照,才临时改变了决定;还是因为她并非那么的心狠手辣,由始至终只是为了报复阎海,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她想求一个解脱。
林雅音遭到拘捕后,如实向警察交代案发经过。她通过熟悉的人从黑市里花钱买到手 枪,后来又买通了演唱会的某个工作人员成为志愿者,得以带着枪支提前通过秘密通道进入了场馆,避过演出那天的安检。那名工作人员也不是同伙,对她的作案丝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