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这个皇兄在打什么主意!
叶承修始终觉得心烦意乱,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的胸口攒动。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秦非恭住的宫殿门口,从院子外面望进去,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光。看着那并不明亮的光点,竟然觉得有些略略安心。总觉得那个家伙身上能有一种和自己相近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让自己找到了知音,叶承修轻轻笑起来。
轻轻推开门,发现秦非恭正衣衫单薄的先开在床架旁,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叶承修叹口气,蹑手蹑脚的抱起熟睡的家伙,轻轻放到床上。正欲盖上被子,却对上了秦非恭惺忪的睡眼。
“我把你吵醒了?”叶承修笑笑,望着那双还有些茫然的大眼睛。
“你来了啊……我刚刚想等你的,结果却睡着了。”秦非恭拖着慵懒的声音,有些疲惫的笑起来。
“等我?”叶承修愣了下。
“恩。我有时想和你说。”秦非恭似乎突然有些窘迫。
“什么事?”叶承修有些着急,一般来说秦非恭是不用别人帮忙的人啊。难道遇上了什么大麻烦?
秦非恭起身将卷轴递给叶承修,“就是这个。”
叶承修狐疑的看了眼秦非恭,打开卷轴阅读起来。读的越来越快,脸色却越来越沉。
“他疯了!”叶承修有些愤恨的放下卷轴,“他这是在玩命!”
秦非恭笑了笑:“你这个弟弟,很有性格。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要命的皇帝呢。”
叶承修闻言:“你确定要和他一较高下?”
“怎么了?你是担心我不敌于他,命丧他手?”
“不要小瞧他,他从小就心狠手辣。”叶承修难得的犹豫了一下,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三兄弟中,最终被选为太子继承大统的是三弟?”
秦非恭疑惑摇头:“不是因为他是神童,而你又不愿继承皇位么?”
叶承修笑得有些苦涩:“的确,这样的皇位,我和大哥都不愿意继承。”语气一顿,“大哥从小就很会隐藏实力,总是让周围人以为他资质平庸;而我,我从来就不喜欢被人束缚,十年如一日的被政务缠身,这种日子我想一下就觉得恐怖。当时三弟还未出生,而父王的身体却在那时急转直下,朝野之间一下子掀起了立太子的风潮。大哥是皇后之子,自然是嫡亲。而我年幼轻狂,锋芒太露。朝中大员以立嫡和选才为由分成了两派,其实明里是为社稷着想,暗地却是外戚之争。你知道么,外戚专权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致命的。立下年龄尚小的太子,一旦圣上去世,那就是皇后当道,外戚专权。而处理这个方法的手段……”
话说了一半,嘎然而止。
秦非恭心底却已明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杀皇后,再立太子。
“大哥早已知晓这些隐秘的手段,于是多年只是装作碌碌无能,想要以此来保住皇后。父皇一向都不赞成立嫡立长,只有具才之人方才赏识。一个晚上,父皇找我长谈,欲将我立为太子。我当时一口回绝,理由只是不愿被束缚了自由,半生痛苦。当时我根本没想到那一层。没想父皇竟以为我是为保母妃而放弃皇位……第二天,我的亲生母亲猝死。”叶承修的双眼波澜不惊,语气平淡至极,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秦非恭确是深深懂得这种自责和悔恨的。
“母妃身体一直很健康,极少有病痛,怎么可能猝死!我暗中调查才发现居然是父皇派人做的。哈哈!是不是很可笑?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我当时很震惊,我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我夜闯行宫,质问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得到的只是一句平淡的‘拔除隐患,方可立太子’……我从宫里出来时,忽然觉得很害怕,很害怕。六岁的我,唯一一个能够给与我温暖和安全的人去世了……这个皇宫太可怕了……恍惚间,竟然就要踏空跌下内河,当时是大哥伸手拦住我,拉着魂不守舍的我会寝宫。整整一夜,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决定要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一个人即使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也要离开这里!”叶承修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着牙说出来:“我绝对不会,……踏着我母亲的血上皇位!!”
可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并非现在武功深不可测的叶承修。
硕大的皇宫,怎么可能轻易逃脱?
“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脱身,于是我向大哥求助。大哥一口回绝,甚至是当头痛骂了我一顿。我当时惊怒交加,几乎绝望。凭什么?凭什么叫我留在这个背叛我伤害我的地方?!当时大哥只说了一句话,竟让我目瞪口呆,无言可辨。——身在帝王家,就必须做好承担责任的觉悟。 是啊……我本为皇子,这条路早已注定。我已比别人幸运千百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