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听后,高兴了许久许久,当夜就让李往之得了不少甜头,让他深感徐青山姑妈的一番教诲实在精深。
这有些事,的确不必交代的太干净,要挑着说才好。
接下来,又过了好些年。徐青山快要六十岁的时候,李往之得了一场大病,这病是在深秋的时候,李往之为了冬藏做准备,上山狩猎不慎落入水潭冻了整整一个晚上,幸好那天有村人上山,被发现给救了回来。
徐青山寸步不离的照顾了李往之整整一个冬天,在好不容易就要熬过一个严冬,眼见就要开春回暖之时,却还是没挨过去。
那天夜里,徐青山和李往之窝在一个被褥里。明日就要开堂,徐青山特意歇了早,就在睡得迷迷糊糊之时,迷茫中感觉到李往之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喃喃的在说些什么。
他无意识的将被褥替李往之掖好,怕冷风灌进来,强打起精神听李往之说话。
李往之是很英俊的,即使眼角已有了浅浅的沟壑纹路,两鬓见显出隐隐白雪,即使在重病的时候,依旧不能忽视他是个五官十分俊朗的人,他微微的垂着眼帘,低着头,在徐青山耳旁说着事。
“我走了以后,你要把我葬在山上,这样我就能天天在山下看你。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以后你身边没了我,万事都要多注意些。”“冷了,要多添些衣服,夜里被子盖好。”“若是有好的,身边再找个人罢。”
徐青山闭着眼,眉头却皱起。
“说什么有的没有,你这家伙心眼小的跟针的,我要真找了,你还不得闹上天去。好了好了,快睡。”
李往之搂紧了怀里的徐青山,念念叨叨,气若游丝。
“让我说罢,我想和你再说会话。”
徐青山佯装无奈。“说罢说罢,我听着。”
“徐青山啊……”
“在呢。”
“我们好像真的过了一辈子……”
“本来就是真的。”
“你再说些话给我听听吧……”
“那我说,你听好了,我徐青山此生只爱过李往之一人,从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念着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这次你总算先说了。”李往之还在絮絮叨叨的在说着,可徐青山听着听着,就抵不住困倦,只将李往之抱得更紧,最后同李往之一起闭了眼,睡了过去。直到有人来敲门,才悠悠的醒来,他翻下床,披了外衣,淡淡的告知那人说今日不去学堂了,然后回屋继续拥住李往之还微热的身躯合了眼继续睡了。
在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里第一次见到李往之的时候,却换了个视角,做了旁观的人。
他在梦里看着自己站在学堂的窗边,那时他还算很年轻,面庞干净温和,正瞧着李子花出神。他顺着自己的目光看去,只间那花下立着一个人,也正瞧着那开的正好的花枝。
李树花下的李往之穿了身白衫子,外面套了件墨黑的罩衣,后面背着竹筐,踮着脚将那枝花折了下来,然后走得近了,侧着身子,从徐青山看不见的角度,在窗边站了好一会。最后,将那支花放到了窗台上。
徐青山温润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
他捧著书册,领着学生一起朗声道: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衔泥双紫燕,课蜜几黄蜂。春日园中莺恰恰,秋天塞外雁雍雍。秦岭云横,迢递八千远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梦中的徐青山望着窗边的李往之,有些着迷,他知道自己如今是在梦境中,总会有醒来那一刻,可他多想一直不醒,就那么一直看着李往之。而梦里的李往之似乎察觉到了他,竟然拿起窗边那枝花朝他走了过来。
他看着李往之朝他走来,停在他面前,眼眉间含着温柔的笑,将折下的那枝李花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拥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你莫要急,我会等你。”
徐青山的眼眶一温热,视线刹那间就模糊起来。
这梦就那么戛然而止。
徐青山从梦境里醒了过来,他依旧窝在李往之的怀里,被褥中很温暖,心里却是空荡荡的,只觉得很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面的泪水,一片冰凉的湿意。
李往之去了之后,徐青山按照他的吩咐,将李往之葬在了山上,从家门口往上眺望,正对着山间李往之安葬的方向。
从此之后,徐青山每日早起出门,都会对着李往之的方向说声,我出门了;从学堂回家时,还要说声,我回来了;最后到这天结束,徐青山就要闭眼安眠,梦会周公时,他还要自言自语一番,认真的拍拍床榻的空余地方,道一声快些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任性。明日还有三更完结,大家先不要放弃。
求评。
☆、三十
三十
徐青山往后独自一个人又活了好多年,他依旧在徐家村里做教书先生,每日清晨,听着学堂们学子朗朗的读书声时,偶尔会有点迷糊。
村里还是会来些兜售小玩意的外乡人,他们摇着驼铃,走进徐家村,在徐家村里兜转一周,大声的吆喝。
每当这时,徐青山总会停下手上的事,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叫卖声,就算在授以学识的当口,也会放下手中的书册,象是入定了似得着迷得听着。
徐青山的学生们都知道,这是他们先生的习惯,他们会静静的等着先生回过神来,然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