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的下午,魏思远从家教的学生家里离开,又经过了车站附近那家咖啡店,他往等待点单的排队的人里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后,然后对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说了一句,“沈延,怎么哪都有你啊,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诧异地回过头来,和他对视了一下,灿然地笑道,“我没有啊,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每天都会过来这里,之前我们不是就在这里碰过面吗。倒是你,你不是住在学校宿舍吗,是你跟踪我才对吧,你说你老是来这里假装偶遇我想做什么,你是狗仔队?”
魏思远也笑了,随着队伍往前挪了一点位置,故作严肃地回答道,“麻烦这位十八线小歌手不要强行碰瓷,我只是在里面的那个小区给一个学生做家教。”
“做什么家教?教小提琴?”说话间就快要轮到沈延点单了,他回过头望了魏思远一眼,“我请你吧,你今天想喝espresso还是手冲单品?”
“嗯…… 单品吧。”魏思远说,“我什么都可以教啊,我高考的时候是以文化课和艺术课并列第一的成绩被学校录取的。”
沈延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魏思远,受到了魏思远一脸淡漠地对他的智商进行的迫害,头差点扭不回去,柜台后面的店员礼貌开口提醒了他一下,“先生你好,请问你想要点什么?”
沈延立即反应过来,把手里的积分卡递上,“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哥伦比亚的手冲单品,你今天不急着走吧?”魏思远在他旁边摇了摇头,“在这里喝,谢谢。”
两个人在旁边等候的时候魏思远习惯地去拿糖,拿了足足四五包以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似的愣住了,讷讷地问旁边的人,“你要放糖吗?”
沈延说:“不用,我的咖啡里面已经有焦糖了。”
于是魏思远又把手上的糖包全部放回了原处,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来电显示的是尹煦的号码。
魏思远还是没狠得下心把尹煦的号码拉黑,他和尹煦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即使他现在存心躲着不想面对尹煦,可是所有事情终会有淡下去不再惊扰的一天,他们彼此都是男人,总不可能因为他不喜欢自己就一辈子不再和他说话那么矫情。
魏思远接起电话,听见了尹煦在电话那头轻松愉快仿佛若无其事的声音,“思远。”
“是我,有什么事吗?”
“我下个月有一场个人演奏会,你来看好不好,我给你留了位置。”
魏思远沉默了几秒,“我最近很忙,应该抽不了空,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等一下。”尹煦好不容易才找到厚着脸皮跟魏思远说话的理由,不想就这么结束对话,他紧张地微微顿了顿,语气温和得似乎怕魏思远会吓跑,“思远,我想你了。”
然后魏思远“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沈延在把那杯黑咖啡放在了他面前,看着魏思远不太好看的脸色有些好奇却很谨慎,怕被他觉得是冒犯,“前女友?”
魏思远摇头,不知道想起什么了笑了一下,鼻息叹气似的呼出一点气。
“那就是前男友?”沈延充满考究精神地继续推测。
“还是不对。”魏思远低头想了几秒,苦思冥想了一个最合适的形容,“前……全世界最喜欢的人。”
“哈哈哈哈你说话真的很有意思,”沈延被魏思远的话逗得大笑,“那现在是全世界最不喜欢的人了?”
“那也不是,只是把那个位置空出来了而已。”魏思远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往窗外看了一眼,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把地面淋湿了,在空中隐约可以看见雨滴撇落的轨迹。
“最近经常下雨呢,你有没有带伞出门?”
魏思远凝视了窗外灰蒙蒙的街景一会儿,想起来那次他把伞给了尹煦之后,尹煦就去给徐子瑜挡雨了,然后那把伞就从此下落不明了,他心里多少有些懊悔地觉得自己以前是个傻瓜,但是幸好他终究还是学会了及时止损,“不见了。”
“你想了那么久才想起来不见了啊,要不要我待会儿送你回去?”沈延看了对着窗外发愣的魏思远一会儿,但是坐在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
此时此刻,尹煦也在看着窗外,天气一直都阴阴沉沉的,蛋卷的情绪也变得恹恹的不像往日那么活泼了。
最近有些时候它总是一只猫地坐在鞋柜对开的那块地板上,然后看着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地坐一两个小时,可是那个地方始终没有出现魏思远的身影,也许在他把魏思远哄回来之前,那里都不会再有魏思远的身影。
有了这个认知的尹煦开始变得有些寝食难安,他越来越频繁地感觉到空气里面没有了魏思远的味道,被窝里头没有了魏思远的温度,半夜突然醒过来的时候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也空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了魏思远呼吸的声音。
他好像突然才明白过来,原来孤独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他以前在别处陪着别人的时候,被他留在这里的魏思远就是这样孤独的。
他迟钝地触碰到了魏思远长久以来忍耐着的痛楚,可恨的是现在才歉疚的他早就已经错失了拥抱过去的魏思远的机会。
他那天态度不善地把徐子瑜送走之后,对方回到家以后大概是越想越火大,想打给他还发现自己的号码被拉黑了,于是就在微信里质问过他几次到底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