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在南无之後,甚至有意用南无方言问了詹肆月很多问题,意图明显地想从他口中套些话,而另
一方面,他又在观察听不懂南无方言的戎易扬,是否因此而产生不安和动摇……
这是一种态度明确的示威,又或是警示,戎易扬很清楚,顾朗的猜忌就来自於十年前他所吃的那场
亏,而要消除他的猜忌,恐怕并不容易。
但,不正因为结果难以预料,才称其为险棋吗?
而决定这最後结局的关键棋子,则正是自己,与面前这个熟睡的人……至今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背
负著什麽样的重担,他有的只是无知的单纯,与单纯的聪颖。
垂目,戎易扬在昏暗中凝视,轻颤的睫毛,微翘的唇角,甜美的睡颜,让他不禁伸出手,轻轻触碰
……
詹肆月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有一只大虫子正在脸上爬来爬去,痒得厉害,於是他猛地挥手
,啪的一声……
疼的不是自己的脸,但他还是感觉很晕,沈甸甸的脑袋需要用双手扶著,眼皮也最好拿两根小棍儿
撑起来。
“我……在哪儿啊?”揉揉眼睛,奋力地把头支起来,詹肆月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马背上晃悠来晃
悠去,可是现在……
“已经回来了啊……”再次不支地躺倒,他看到帐顶在飞转,同时感到前所未有地想吐。
但还没等他吐出来,嘴里就被灌进了一些温热的液体,还带著淡淡的茶香,很快缓解了胃里的不适
。然後,一只手又伸来,手背上还带著一块红印子,在他嘴边用力抹了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
身边原来还有一个人在,而这个人,是戎易扬没错!
抬起头,他冲著戎易扬笑起来,醉意朦胧的,却显得特别愉快,可戎易扬的皱眉却皱得更厉害。
“不能喝就早说,醉成这样!”
“我是看你……喝了那麽多,都没事啊……”詹肆月眯著眼睛,比手划脚地絮叨,“又好不容易
……遇见了同乡,我得给人家一个……面子。”
其实,醉成这样也不能算詹肆月的错,在家乡时他也常常喝酒,酒量也不错了,可谁知这厥族的酒
後劲忒大,完全不是其他地方的水酒所能比的!他毫无感觉地喝了许多碗,直到刚走出大帐的时候
,还很清醒,可谁知,刚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他就不行了,感觉跟荡秋千似的,荡来荡去,要不
是身後还有个戎易扬,他估计自己早就给荡飞无数次了。
不过,若是抛开这些事不谈,他今天还是觉得挺愉快的,毕竟是在这麽遥远的异乡遇到了同是出身
南无的前辈啊,虽不知道人家怎麽想,但自己总觉得这异常难得!
“那我问你。”戎易扬的表情总是很正经,即便面对一个醉鬼,“你的同乡跟你用南无方言说了些
什麽?”
“说了些……什麽……”
詹肆月皱起脸,苦思冥想了一阵子,却忽然一下站了起来,戎易扬还以为他是想起了什麽,可谁想
,他竟一言不发地晃到帐口,撩开衣襟,就动手解起了裤腰带!
戎易扬大吃了一惊,赶紧箭步上前,把当众脱裤的人给拉了回来。
“干嘛呀,我要撒尿!”詹肆月挥拳抗议。
戎易扬指著远处的草丛:“要尿滚远点儿尿去!”
“滚不远……憋不住了,总不能……尿裤子里吧?”
詹肆月一边咬著舌头,一边很委屈地辩解,戎易扬彻底无奈了,只好拿来夜壶,扔给他。
“自己接著!”气急败坏地吼,脑门上的青筋差点儿冒出来。
詹肆月拾起那个尿壶,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几遍,最後还是在戎易扬的帮助下,才瞄准了那个圆圆
的壶口……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詹肆月长舒了一口气,不仅是身体,就连脑袋都变轻松了似的,清醒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肚子里积存的酒液都被排掉了吧?
“你、你刚才问我什麽来著?”低头整理著自己的衣裤,詹肆月讷讷地问。
“我问……”不知为啥,被詹肆月一闹腾,戎易扬猛然间有种张不开口的无力感,叹了口气,用手
掌撑著下巴好半天,才又开口,“我问,顾朗用南无方言跟你说了些什麽?”
“没什麽吧。”詹肆月回想了一下,“他问我以前住在哪,父母是否健在,排行老几这些的……怎
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