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被猛然掀开,提着食盒的侬儿怔在了床边。
“唔。”楚烽全身战栗的不像话,喉中发出无意识的单音,他突然又是一声惊叫,被磨得淤青破皮的手腕居然生生挣断了细细的铁链,猛地从床上扑倒下来。长时间曲着的双腿僵冷的不似是他的,踉跄了几步伸手紧紧的将那个蜷缩的人抱在怀里,埋头呜咽着。
“清凰,清凰,你要什么皇兄都允你,起来啊,清凰 ……”楚烽睁大眼睛,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只是狼狈的张大嘴,剧烈的喘息着。
“皇上,主子……主子怎么了?”侬儿声音带着颤。
“清凰,清凰……”楚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一遍遍的重复唤着,神色有些癫狂。
侬儿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食盒跌在地上,装在瓷盘中的精致点心撒了一地。
“清凰……”楚烽的神色逐渐木然,将怀中躯体渐渐冰冷的人重新放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脚步凌乱的与侬儿错身而过,好似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皇上……”侬儿的声音抖的不像话。
楚烽回过头来,歪斜的金冠下,他说不清什么意味的一笑,“侬儿,把清凰扶着,跟我来。”
“皇上……”侬儿在喉中生生压下那几声呜咽,“主子他……”
楚烽依旧在笑,眼中的哀恸却几乎要溢流而出,“清凰他,已经去了……”
仿佛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侬儿单薄的身子剧烈的战栗一下,然后径自踩过地下松软的糕点,一步步失神似的晃到地上那人面前。
楚烽扬起尖细的下颌,转过头,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决绝到不留余地的踏出。
侬儿一直低着头望着地上那袭已然被血色染透的白衣,静默着。
“吧嗒——”
久久才传来一声响动,侬儿的脚前,正有一滴水渍快速的润然开来。
“主子说过不会不要侬儿的……”缓缓的蹲下,伸出手去碰那人的衣襟。
“主子说过,过些年要带着侬儿去江湖上长些见识的……”声音愈低,纤细的手臂环住那人的肩膀。
“主子说过,绝对不糊撇下侬儿一人。”侬儿捧起她的头颅,望着那张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脸,身子一震,终还是没有放开,“为什么……为什么要骗侬儿?侬儿傻,侬儿笨,主子为什么还要骗侬儿?”
一阵隐忍的悲泣,侬儿将那颗捧起的头颅按进自己怀里,清秀的脸上被各种突然涌上来的情感扭曲的有些可怖。
这种姿势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侬儿就环抱着那人站起身来,垂下的发遮住了他此刻所有的表情……
昭华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尖细的嗓音。
“臣有本奏。”一身藏青服侍的青年踏前一步,俊朗的面上英气勃发。
高位上单手托腮的人掀开眼帘,露出一双狭长且妖异的碧色瞳孔,“讲。”
青年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臣请问摄政王,皇上多日不上早朝,烨王又不知所踪,这是为何?”
“皇上身体抱恙。”高位上那人答道,“至于烨王,这恐怕得你自己去问了。”
“皇上已接连两日不朝,下官们都颇有些微词。”青年毫不避让的对上那人投射过来的冰冷视线,扬声道,“莫不是我北昭御医都是饭桶不成?这么些日子,连皇上染的是何病都查不出来么。”
“周将军,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我?”俊美无双的脸上已经闪掠过不悦的神色,却依然凛冽森然。
“微臣不敢。”语气却没有丝毫谦卑的意味,连身子都未曾欠一下。
高位上的人,碧色的瞳孔中寒芒湛湛。
“摄政王。”一直斜立在一旁的紫袍男子此刻终于懒懒的挑眸,与整个人完全不符的凛冽目光直射高位上的那个人,“可否告知臣,皇上到底是染了什么病,居然到了连我也要一并摈除的地步……臣,可是好奇的紧呢。”
“云荆王,皇上染的隐疾,实在是不便对外人道出。”不咸不淡的语气,碧色的眸冰冷的扫视而过。
“那,是臣失礼了。”也不多加纠缠,阖上眼眸再不发一言。
“隐疾?哼!”藏青色衣衫的青年冷哼一声,正欲再出口讽刺几句,却被紫袍男子扬手打断,得到了示意的青年忿忿的后退一步,噤了声。
“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事上奏,便退朝吧。”他一拂衣袖,垂下眼睫,将眼中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尽数敛下。
朝上百官撩袍跪下叩首,却惟独有四人傲然站立,神色漠然。
殿下齐声道,“臣等恭送吾皇……”
“都给朕闭嘴!!”突然一声暴喝,衣衫不整的男子愤然推开鎏金的宫门,九翅龙冠歪斜的戴在头上,却无损他一身与生俱来的威仪,“朕还没有死!谁准你们这么叫一个窃国贼子!”
“皇上!!”朝中大臣惊呼一片。
“冽灵犀!”楚烽血红着一双眼,丝毫不理他人作何反应,径自向那人走去,喉中迸发出的声音尖利到破碎,“朕要你偿命!!”
高位上的男子蹙眉,忽的又讥讽一笑,“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杀掉我了?哈,好一出借刀杀人。”
楚烽几步已逼至近前,垂下的广袖中泻出一片清光,银亮的剑刃折射着他眼底的血红,“住嘴!”
冽灵犀怔住。
“我早该想到,你哪里会是神马离国的二公主,男扮女装,捏造身份,不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