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子吵得很,程墨耳根子不得清净,只好躲了出去,到安国公府喝茶散心。
已是夏天,供暖局没什么事,张清也乐得清闲,不常在局中坐班。两人在花园的假山亭子上喝茶,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凉爽异常。
程墨道:“京城供暖经过去年冬天的运作,已得到认同,你有没有打算让供暖走出京城,做遍全国?”
张清一拍大腿,道:“有啊,怎么没有。只是柴烧得太厉害了些,我怕这样砍几年,秦岭的树都要砍光了,嘻嘻。”
说到最后,他笑了起来。供暖开始后,多了一支队伍,便是每天黄昏运柴入城的人,这些人由京城里的贫民组成。砍柴队成立之初,曾贴告示,让百姓自由报名,供暖局提供工具、车子,按每车柴给予报酬。
程墨曾说过,要把供暖管道铺遍全国,那时候供暖局八字还没一撇呢,很多人质疑他这话,现在京城里,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享受了供暖的好处,再提出让全国百姓享受温暖冬季的话,就不再是空谈了。
可是他也知道,柴草的问题必须解决,要不然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程墨道:“何谕快回来了。”
一年多前,何谕去榆林堪查煤矿,总算有了眉目,昨天程墨接到他的信,说已堪查到几处煤山,问程墨要钱要人,准备开采呢。
采矿需要铁具,需要青壮劳力,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是皇帝不允许的。铁具可以成为武器,青壮劳力组织起来就是军队,这是分分钟钟要造反的节奏。程墨现在已经封王,身份十分敏感,再说他以闲散王爷自居,若上奏折说要采矿,岂不让刘询生疑?这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刘询不怀疑他要造反才怪。
可煤对吴朝来说,是最先进的燃料,要没有煤,秦岭迟早被砍光。京城全城供暖所需的柴,跟大户人家烧炭,贫穷人家只能挨冻,所需的柴不可同日而语。
张清是供暖局长,由他上奏折最合适不过了。
听完程墨的计划,张清两眼放光,道:“五哥是说,先奏请把京城周围的州郡全铺设管道,让这些地区的百姓也享受供暖,然后再奏请由朝廷派兵采煤?”
程墨微笑点头。
“五哥高明。”张清直竖大拇指。
说干就干,他立即写奏折,写完给程墨看了,没有问题,马上送到未央宫。
刘询是深切体会过借暖的好处,而且十分支持的,去年也是他力排众议,率先要在未央宫和建章宫装管道,以实际行动支持程墨的供暖管道计划。
看了奏折,他马上宣张清进宫,询问此计是否可行。
张清倒也没有隐瞒,说燃料是最大问题,只要解决燃料,全国供暖可行。
“卿先下去吧,容朕想想。”刘询让张清退下,一个人静静坐了半个时辰,然后宣程墨进宫商议。
程墨道:“陛下忘了,何十三奉命寻找煤矿,纪大匠奉命研究火车,只要确定煤矿的位置,再从那里铺设铁轨到京城,煤便能源源不断运到京城,只要铁轨铺遍全国,煤也能运到全国。”
运输一直是历朝历代急需解决的大问题,隋炀帝为了解决运粮问题,不惜耗费巨资民力,挖通大运河,以致因此天下动荡,最后的亡国也与此脱不开关系。
若能铺设铁轨,解决运输问题,而不动摇国本,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刘询喜道:“何十三堪查到煤矿了?”
程墨道:“正是。”
把何谕的信拿给刘询看,信里说,开采一座矿山需要几百上千人。
这么多人,组织起来,出其不意发难,拿下当地州郡不是难事。刘询看了信,沉默不语。程墨也不催促。
过了一会儿,刘询把信放在御案,道:“小陆子,上茶具。”又对程墨道:“大哥难得进一次宫,我们兄弟俩好些天没一起喝茶了,春茶刚到不久,大哥不妨尝尝。”
程墨自己给自己放假后,刘询没有宣召,他不会进宫,最近进宫的次数确实少了。
“谢陛下。”程墨笑道:“陛下送到我府里的春茶,我喝着倒还不错。”
能不好喝吗,那是贡茶,总共就那么几斤,也就程墨这样简在帝心的近臣能得到赏赐,像丙吉这样的重臣也没得喝。
最近刘询批奏折之余,只能独自喝茶,不免无趣,现在有程墨陪着,兴致高了不少。
茶香弥漫中,刘询说起许婉:“这丫头真让她姐姐操碎了心,最近跑去你府里,也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最近许平君为妹妹的事心情不不好,连他都遭了池鱼之灾,想到这小魔头跑去程墨府中,他便心有戚戚焉,幸好小丫头不肯住在建章宫,要不然他定然不得安生。
程墨道:“还好。”
除了这两个字,他还能说什么?要是刘询夫妇得知小丫头喜欢他,不知会作何感想。
刘询道:“小君想让大哥劝劝她,照朕说,她还没收心,待她收了心,自然想嫁人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以许婉的性子,若想嫁人,哪会藏着腋着,定然要闹得家里的长辈答应为止。
程墨低头喝茶,一句话也不敢搭腔。
从宣室殿出来,又在外面闲逛半天,程墨才回府。一进月洞门,便听到许婉的怒骂声,程墨摇了摇头,准备绕道走,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一头扑进他怀里,嘴里叫道:“阿郎救我。”
华锦儿跑得满头满脸的汗。
程墨来不及问她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