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许清渠将手一指,一声清啸,喝道:“此时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一时间,寒鸦四惊,黑了天幕。兰志南顺着许清渠手指方向望去,早见到瓦罐三重关,都摆满了灰瓶、炮石与擂木;早有精干寨员,张着强弩硬弓,万箭已上弦;苦竹深处,枪林刀雨,正密密攒着。兰志南见了,暗暗点头称许。
“‘病诸葛’!你也瞧见我瓦罐寨的山势了,我知你用兵如神,自是不必多言。只要我一声令下,莫说区区二十万人,便是再有个百万兵马,我瓦罐山也定能要他有来无回!”许清渠道。
兰志南摇扇轻笑。
“怎么?您不信?”
“信。我信。你在教我做军师,你在求我退军?”兰志南嘴角神秘一笑,淡然道,“‘小茂功’,你的四阵图,我是破不了的。不过,你有一件事,我是定然不会算错半分的。”
“何事?”
“我料定,你绝不会下令放箭。”兰志南忽地目光如炬,盯着许清渠一字字笑道。
“是吗?那我也希望你没有算错!”许清渠也瞧着兰志南,他口中虽在说着狠话,可高高扬起的臂膀却迟迟不能发下军师号令。
兰志南看到了许清渠镇定自若的军师面庞,也见到了他右臂不自禁的一下抽搐。不错,兰志南果然没有算错,许清渠并无心下令放箭。缘何?今日屠龙帮拟了一个罪名,前来瓦罐山兴师问罪,其实他们两山根本就没什么仇怨。这一点,旁人都被蒙在鼓里,兰志南、许清渠这两个聪明绝顶的大军师却是能看得清的。今日上阵,兰志南虽计破四阵图,可两方各自约束,只斗阵,不厮杀,双方俱无伤亡。可看眼下情形,二十万屠龙好汉要攻打瓦罐山的第一重关卡,许清渠若是一声令下,定然会死伤无数。到时,屠龙帮与瓦罐山的假恨便成真仇,此事绝非两山军师所乐见。单看瓦罐山,虽有奇险可守,可瓦罐山今日倘若真与屠龙帮结下血仇,以屠龙帮分舵遍布天下、帮众数百万的势力,日后瓦罐山也绝难逃覆灭之灾,军师许清渠必不会因一时意气而葬送自家兄弟前程性命的。兰志南早料定许清渠的心思,自是十分心宽。许清渠的智计虽绝不在兰志南之下,可若论老谋深算,还是要略逊于屠龙帮总军师一筹啊!可既是如此,兰志南又为何非要命自家弟兄攻打瓦罐山呢?
兰志南与许清渠二位军师各自镇定而坐,两方兄弟则呐喊震天,屠龙帮孙、商二将手下人马攻打更急。
“你屠龙帮欺人太甚!”张鬼、张谷兄弟焦躁起来,一齐发作,便要上前厮杀。
“莫要欺人太甚!”不知是何处,传来这许多呐喊声。
长笛声处,但见一个少年倒骑青牛,身后从了许多彪形大汉,正向瓦罐山脚下行来。
“你们是何人!”商季厉声喝道。
春雷绽处,惊起千马长嘶,唯独见那少年座下的青牛,只好似充耳不闻,仍径直朝着商季缓缓走来。再有几步,那牛角便要顶到商季的战马了。
商季横锏当胸,更大声喝道:“站……”
电借雷势,雷助电威。商季的声音是雷,那少年手中的竹笛便是电。电的速度,是要远远快过雷的。商季口中的“站”字音未毕,“住”字尚未及出口,那少年手中的长笛早已化作一条长龙,直点商季眉心。
见了这般奇快的身法,商季一怔,正要抬锏格挡。
此刻,旁人只见得商季胸前左右好似有两道闪电划过。这个能令无数江湖败类闻风丧胆、威震九州武林的大豪杰,便有如中了邪一般,忽地撞下马来,晕倒跌落在地。
清脆的牧笛声又起,笛声悠扬宛转。谁也不敢相信,一个正吹奏这般平和慢曲的少年,竟会突然鬼神般出手。好奇怪的少年,江湖之上好像并没有人听说过这样一号武功奇快、奇高的少年人物。好快的身手,快得直教连屠龙帮商堂主这样的大英雄也接不了他的一招半式!
所有瓦罐山的好汉全都瞧得呆了,包括秦伯尝在内的几位头领皆是自思:“那商季的武功极其精湛,攻守之间,可谓是滴水不漏,自己绝无一招败敌之能!眼前这位神奇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为何甘冒得罪天下第一大帮之险,来助我瓦罐山……”
张鬼、张谷兄弟打马上前,各作了一个揖,礼道:“小兄弟!多谢您出手相助!敢问足下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