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新娘大概是透过来往的人影看到方致新了,一脸受惊的表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也不顾头上插得满满噔噔的鲜花、头饰和头纱了,弯下腰,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慌慌张张地整理着婚纱的下摆,然后又想到什么的样子,急急忙忙地转身给她老公顺了顺有点弄乱了的头发。
“哈哈哈……”苏承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都快要坐地上了,更别提挪步了。
“bloody hell!”方致新低骂了一句,甩开苏承、自己往前走去。
苏承捧着肚子跨了两步上去、抓住方致新的手臂,艰难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你弟媳妇太有意思啦!”他低语着、带领方致新到了新人面前,但是视线不敢接触何小笛、怕自己又忍俊不禁。眼角的余光告诉他,何小笛和方致远已经恢复了新人该有的矜持和风范、一本正经地摆好了迎接的pose。“她……”他的小报告还没开始打,就发现新娘正使劲朝着自己大幅摆手。
“她怎么了?”方致新恼火地催促着。
“没、没什么,”苏承的目光被何小笛成功地吸引了过去,看出她哀求祷告地要他别告诉方致新刚才所见,于是他吞吞吐吐地改口道:“呃……大概是站累了吧……”
何小笛冲着他连连点头,还用带着过肘白手套的手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方致远也扁着嘴一个劲儿地瞥着方致新的反应,结果被何小笛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只好捂着头满脸委屈地朝着老婆扮鬼脸。
“噗……”苏承再次笑出了声。这一对真是有意思啊!看着他们,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他的妹夫也是一位下肢瘫痪的残疾人。据他的观察,方致远的状况要比妹夫好许多、损伤的部位应该在腰部附近……比他妹夫的损伤平面要低得多。
“何小笛!”方致新听出苏承故意隐瞒的味道,转头面对着因为距离的缩短、已然看得见一些的模糊白影,“你……不会是坐在致远的身上吧?”
“没有!”何小笛想都不想地用力摇头……摇得拖曳在背上的头纱都跟着甩了两下,“叫人家给我拿了个椅子来。”她朝另一侧指了一下……那儿什么都没有!
苏承的脸又抽搐了起来,被何小笛警告地瞪了一眼才止住。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觉地同情何小笛。要做方致新的弟媳妇比嫁给一个下肢瘫痪的男人可能需要更加多的勇气!
“致新,这位是……”比众人矮了一大截的方致远仰着头,困惑且提防地把目光聚焦在仪表堂堂的苏承身上,脸色有点发暗。
“我的朋友苏承。”方致新朝苏承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身,又准确地伸手替他介绍道:“我堂弟方致远,我的弟媳妇何小笛!”介绍到何小笛的时候,他的牙关不禁有些咬紧了。
何小笛神色自若地朝苏承嫣然一笑,还兴味盎然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朝他招了招小手。
方致远的表现可不怎么热情,冷冷地“你好”了一声。
苏承心里一动、暗暗挑了挑眉,微笑着朝何小笛点头致意,恭维了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之一!然后又朝方致远伸出右手道:“恭喜!”
方致远伸手与他握了握,不太热情地咕哝了一句:“谢谢。”然后就驱动轮椅靠到了方致新身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他闪到角落里去说悄悄话了。
苏承瞥了方致新和方致远的背影一眼,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何小笛的身上,岂料正迎上她一丝不苟地盯着他的目光。
“呵呵。”何小笛满脸好奇地问:“你和致新……是朋友?”
苏承听出她的语气很暧昧、明显地带着另有所指的味道,于是很谨慎地点点头、微笑道:“嗯,不过才认识不久。”她的目光有种穿透力,让他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
“才认识不久他就带你出来见人了?”何小笛貌似喃喃自语的口气、但是声音却大得足够苏承听得一清二楚的,还诧异地瞪圆了描着眼线的眼睛、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你好帅哦!”
苏承的脸有些发烧……他很少碰到这么直截了当的女孩儿、呃、中国女孩儿!他忍不住怀疑她要么是喝高了……应该不会,才五点都不到!要么就是累得脑袋脱线了。而更让他觉乎出别样的味道的是她的弦外之音……难道方致新也是……?
“你是北京人?”何小笛没让苏承有机会多想。
“对。”苏承点点头,“你是上海人?”
“嗯!”何小笛点点头,很自豪的样子。
“你的北京话说得很溜啊?”苏承笑着道。
“在北京工作过一年多。”何小笛有些臭屁的样子,态度也更亲热了、仿佛见到了老乡。
“小笛!”一个音频很高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然后是一团粉红色的身影飞扑而来、“嘎”地一下刹在苏承面前。
“我的伴娘,花痴,小心些!”何小笛语速很快地叽咕了一句,转身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伴娘、抢在她开口之前数落道:“上哪儿去了?怎么做伴娘的啊?这么多红包我都没地方放!”说着,她从手中的捧花里抽出薄薄一叠红包塞到伴娘手里、低喝道:“少了一个饶不了你!”
“哎哟!不是你叫我下去接你的婆婆的嘛?!”伴娘手忙脚乱地打开手里的小包包……里面已经塞了不少红纸封了,不过放得还算整齐、没有乱七八糟。她一边放红包,一边扭头笑嘻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