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方致新抬起眼睑、不再掩饰自己凌厉的、忍无可忍的气势,“盯”着苏承、一字一顿道:“我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形式的交集、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听他这番话,苏承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至少猜对了一大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说出一个很不在乎的、无所谓的、随随便便的“可以”!所以,他也用上了方致新刚才的口气和战略、凉飕飕地反问道:“方致新先生,你也以为自己在买菜吗?”
方致新狠狠地皱眉,“如果你还想跟我做朋友,那就请你收回最后的这个问题!”
“不收回!”苏承想都不想地摇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才答应回答三个问题的时候可没加这个条件。”
“现在我加了!”方致新的全身散发出一种很凛冽的气势,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退后一点、避开锋芒。
“不算!”苏承使劲甩手。
“这样说的话,你应该还是想和我做朋友的咯?”方致新眯起了眼睛。
苏承腹中的那种灼灼燃烧的感觉再度强烈起来,“是”和“不是”这两个答案同时在唇齿间翻滚着、奋力激荡着,急欲冲口而出。
“如果你想,”方致新的口气和表情忽然都缓和了下来……简直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了,“请你、收回、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问别的,我决不再讨价还价。”
“我偏要知道!”苏承几乎是用吼的。事后,他曾想过如果没有这么坚持该多好!
温柔的假象消失了,方致新的面孔再度冰冷一片,就连吐出的字都温度极低、极低,仿佛带着锐利的冰凌,“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字一顿地掀动着嘴唇,低低地吐出一个让苏承震惊不已、大跌眼镜的名字来:“何小笛!”
苏承倒抽了一口冷气……尽管在方致远和何小笛的婚礼上他就已经觉乎出方致新那种有别于平常的温柔事出有因过,可是在他被方致新上了之后、更当方致新很正面地否定了他的猜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怀疑过。顿时,他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哇哇低吼着道:“你不是gay吗?何小笛是个女的!”
方致新牙关闭得紧紧的、整张脸……整个身体好像已经被速冻住了。
“为什么?”苏承暴跳如雷,“你还有没有人性?她是你弟弟的老婆、是你的弟媳妇!”
方致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表情、这种表情叫做“疲惫”,“苏承同学,你的三个问题我已经都回答过了。”
苏承才不管这些,抬手奋力指着个把小时前何小笛才搭乘过的电梯低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变态的骗子?我问过你,可是你说不爱她!你、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怎么有脸天天和你弟弟面对面地同桌吃饭、暗地里却……”
“住嘴!”方致新漠然地低喝了一声。
苏承住嘴了……这点理智他还是有的。“那、那余洁呢?roe呢?”转眼,他又想到了两个在方致新生命里都应该算是占着很重要地位的女人。
“你到底想听到什么,苏承同学?”方致新的眉头渐渐聚拢了,“你问的、我都答了!”
苏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狠狠地瞪着他。是啊,都答了!为什么自己要问、而他要答呢?
“每个人……”方致新朝苏承的方向微微前倾了一些身子,缓缓地道:“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你也不例外……是我高估你了,苏承同学!”说完,他探出手、碰到了塑料椅子上方的墙、慢慢地摸索着回了病房。
苏承恨恨地看着他行动迟缓的背影,忽然之间,腹中的那股烈焰腾地一下冲进了胸口、冲进了脑袋,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便促使他跨前了一大步、一把拖住方致新握住门把手的手、拽着他就往几步之遥的楼梯间走。
“苏承,别闹了!”方致新使劲甩开了苏承的手,“我女儿一个人在病房里!”
苏承愣住了,全身腾腾燃烧的火焰被这一句话顿时当头浇灭。
方致新退后了半步、再次抱起了双臂,淡淡地道:“余洁是我的好朋友,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而roe……”他顿了顿,扯起嘴角道:“我也年青、不懂事过!”
苏承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他知道自己问过这个问题,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开恩地回答他!“小胖妞呢?是意外?既然发生了意外、生了孩子,为什么不娶她的妈妈呢?你不觉得这样很不负责?不是男人?!”
方致新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沉沉地道:“不是意外,我想要自己的孩子!而roe……她愿意为了钱、为了过好日子而给我生孩子,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妻子!”他顿了顿,嘴角一勾、又加了一句:“再说,我是gay!”
苏承听得又要跳脚,但却因为肚子里没了火气而跳不起来,所以就只能咬牙切齿地嘶声道:“方致新,你绝对是个变态、最大的变态!”
方致新无动于衷地面对着他。
两人僵持在楼梯间门口面对面地僵持着,直到楼下传来了上行的脚步声。
“我送你进去。”苏承拉起方致新的袖子。
“不用,告诉我方向就可以。”方致新要缩手,但是被苏承按住了手背。
“我说到做到!”
“谢谢!”
“再说一句谢谢我就揍你!”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苏承忽然想明白了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