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砚沉默。
他不喜欢,也不擅长应付这种缭绕多年的单相思,想挂电话。
像是料到他的想法,天天抢先说:“你别误会,我有对象了。”
“没,”许书砚松口气,“是我多想了。”
天天顿了顿,说:“我想给你介绍他的学长,昨天刚从美国回来,后天走,今晚正好有空。”
“今晚……”今晚那个同学会,许书砚并不十分想去,但也没有充分的理由不去。
“他对你,也很有兴趣。”
“这样……”
“他叫何之白。”
许书砚眼睛一亮,“好,我来。”
*
n市的财阀家族中,殷氏是明面上的财大气粗,林氏要看殷氏的脸色,亦步亦趋,被外界笑称仰人鼻息。而何氏,少有人知。
何氏目前在全球18个国家拥有29家顶级酒店及度假村,两座锦标赛高尔夫球场与70间零售商店,旨在倡导自然与奢华融合的生活方式。
国内的何氏酒店,只有两家。
媒体每次提起,都说何氏是低调捞钱的典范。
何氏老板有两子一女,长子何之淮老成持重,从顶级商学院毕业后已作为集团接班人,进入管理层担任要职。次女何之芙十八岁就与知名设计师联手,创立自己的高级珠宝品牌。
而被母亲带回国内从小严加看管的三子何之白,看起来颇为循规蹈矩——读书时连跳两级,考入t大计算机系,研究生就读斯坦福的金融数学。
不出意外,毕业后他将负责何氏部分海外业务,与兄长一起并肩作战。
不过做出这样的假设,多半都出了意外。
何之白研一时,与同样擅长计量分析的伙伴辗转澳门和蒙特卡洛,依靠堪比计算机芯片一样神准的算牌能力,在赌场大肆赢钱。结果完不成,几次课堂quiz缺席,被教授约谈建议退学。
“那你……”
“我当然不能退学,所以抱着教授大腿猛哭,装孙子求重修。”
“那么容易放过你?”
“你信不信,只要我赶上的,那些exaion和final paper都是a+,当初我入学面试成绩就是第一,他也舍不得。而且我让他相信了,缺席绝非我的本意。”
何之白笑着看向手侧那杯鸡尾酒——酒单上找不到,是老板的特调——古典杯中盛有薄荷色液体,漂浮着一大块切面漂亮的冰,淡淡的椰子香,口感柔和。
他的笑容被酒吧暗黄色灯光衬得明亮,脸部轮廓鲜明。茶色头发质地蓬松,刘海富有层次感,柔软地搭在额前。穿白色连帽夹克,像个专唱抒情歌曲的慢摇歌手。
这间藏在喧闹街头的酒吧极难找到,门外行人百过不视。
入口两列对梯,挂着仿古手提灯笼,但没有招牌。只有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木门,门框灰墙上还贴着对联,仿佛寻常百姓家,叫人难以察觉。
许书砚第一次来,服务生送了。他点了杯百香果莫吉托,低甜度的清淡。
穿过门廊进来,许书砚一眼看到坐在吧台前的何之白,正为一个年轻女人表演牌技。无非是让她选中一张牌,自己再从一堆牌中准确抽出的俗套把戏。
她却被逗得开怀,笑时双肩抖动,身后如瀑的长发似有光泽流淌。
何之白抬眼瞧见许书砚,朝他愉快地挥手。
年轻女人与他贴面吻,离开,走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许书砚,差点撞到别人。
许书砚一坐下来,何之白就抱怨,“我费了半天力气,还不如你露个面。”
许书砚挑眉,“你不认识她?”
何之白凑近,坏笑,“专挑不认识的,刺激。”
“那我坏你好事了?”
“不不,你也是我的好事,优先级比她高。”何之白说着,招来调酒师,点了两杯鸡尾酒。
他与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旧识,调酒师为他献上一杯特调。
随后饶有兴致地说起去赌场赢钱的经历。
许书砚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催化,只觉得与他初见,有种老友的熟稔。
能够略过寒暄,语气轻松,无所顾忌地谈笑。冥冥中,升起一种“就是他”的亲切。
许书砚挑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
“最多的时候,一晚上赢了120万美元。”回想那时的意气风发,何之白神采飞扬,“我们每周都有高强度的密集训练,把所有技术综合运用,胜率能提高4。”
“不过你知道,经常赢钱的人,赌场会留意。他们有先进的脸部识别设备,我们即使化妆易容,最终还是被他们列入‘拒绝往来用户’名单。”何之白耸耸肩。
许书砚手托下巴,“为什么去澳门和摩纳哥那么远,不是还有拉斯维加斯和大西洋城吗?”
“那两个地方的赌场,以前被的人搞过,他们花重金引进了一套反算牌系统,早学聪明了。”
“之后你没有再去?”
“我不是恋战的人,玩兴一过,就不想玩了。”何之白喝一口酒,又说,“我明年毕业,眼下先收心,找个女人温柔乡里滚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