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花总算转过弯来,讪讪的说道,“你还不知道我这张嘴,难怪我家两个爷们儿要怨我……”
“不怨你怨谁!”文婆子拍了拍李大花的手说道,“你这当娘的,也没个成算,就是娃子还小,怎么就叫狗剩跟人山官整日混在一起,坐卧也不避着人些,早早就叫人把狗剩传坏了,要不这次哪能尽是说风凉话的人!”
“我就说城里来的都是些黑心肝的家伙,他们爷儿俩非不听!”李大花皱着眉头说道。
“快别说这话儿了!”文婆子从怀里把东西拿出来,“好在人家还不算太坏,喏,看这城里来的就是很有几分家底!”
李大花狐疑的看着眼前两个足有二两多的银裸子和一张虽然不认识字却也晓得那大红的官印的田契。
文婆子趁热打铁把山官的意思说了。
“他想得美,我狗剩——”李大花想说自己大儿子绝不会给人家,一想自己刚刚还上赶着让狗剩跟了人去呢,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你仔细想想呀,现在狗剩名声不好,将来说亲不定怎样,山官这孩子家里人少,将来可不比狗剩负担小!上头还没个人压着,事事都自己说了算,你又不是不知道狗剩是个主意大的……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合得来,你看你家狗剩从小帮衬着家里,还跟哪个这样亲近过……”
文婆子到底是跟妇人们打得交道多了,句句都说大了李大花心坎里。
说来说去,李大花三番五次做那丑样儿,不过是想狗剩能过上好日子,再顺带拉自己一大家子一把,倒不是有什么坏心思,现在叫文婆子这样一点一说,才晓得自己做的不妥当……
“……为了那等不相干的事儿,叫狗剩怨着你,这事儿一定下来,保准狗剩什么旁的话都没了……”
李大花思前想后,一咬牙,“叫他们两个来,我要先问个清楚,还得跟我们家那口子商量商量!”
文婆子自然是无不应的。
柱头去地里叫刘打铁回来,大草和花伢一起去叫自家哥哥。
狗剩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只觉得山官那法子不怎么妥当,但这要具体说也还真是解决了问题挑不出个不对来,所以等李大花问的时候,就只支吾了一下,也没好意思仔细去思量!
山官当着刘打铁两口子和文婆子的面发了好几个毒誓,直说一定会对得起狗剩——心里却提的高高的,直到李大花收了东西才放下来,只觉一阵松快,仿佛要飞起来一般,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大笑一场……
等事情落定,天色已经不早了,李大花跟山官和文婆子说好,明天山官去置办点儿东西,挨家挨户的分过去,两人就算一家子了。
山官数了十文钱酬谢文婆子,连声应了……
这就是为什么娶不起媳妇儿的汉子会凑在一起过日子了,特别是上门去的那方,拿了另一方的东西,什么都不用回不说,连喜酒饭钱都省了,好些人家连发点儿糖块什么的知会一声都没有,两个汉子就成了!
至于狗剩和山官俩都还不大,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孩子又多的人家多得是早早就把儿子送去跟人家过的!
“看你闹的好事!”
孙婆子接了东西把山官和狗剩的事情跟大荣说了。
大荣冷冷的看着李青云说了一句。
明明年龄还小上三岁,不知为什么,李青云就是怕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
在大荣的注视下,李青云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有些底气不足的解释道:“我哪晓得会成这样,不过一句玩笑话……那小子不定在背后骂了我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