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嘟着嘴巴满面的不悦,“哥哥因何要去求那姜氏?!若是没有她,咱们还住在东西跨院中,也不得在这儿受这种苦楚了!”
看着那染着胭脂的碎银,李朗硬生生地别开脸,小脸上一片嫌恶。
李瑾没理会他的话,转而将布块盖到小妹身上,包裹住她柔嫩的小小身子,一边把银子递给他,“镇上有家织布坊,你顺便去买几块棉布来,给小妹做几身衣裳。快些去。”
李朗没得到话,顿时别开脸,硬是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李瑾看他的样子,倒是跟原主一样,都有一副倔脾气,可惜这脾气当不了饭吃,让他去当个剑都能抱着原物回来,一家人还不得等着活活给饿死?
眼看着李朗不动,李瑾没办法,只好自己起身。
没办法,家里有个倔脾气,他想要大家都好好活下去,要么哄着,要么亲自动手,丰衣足食。
眼看着李瑾捂着胸口,面色更惨白,李朗小小的人仰起脸来,目光有些稚冷地盯着他艰难地下榻来,每走一步,便见他那嘴角的血滴滴地往下掉。
李朗猛地一跺脚,放弃坚持,赶紧奔上前就将自家哥哥扶住了,“哥哥这是做甚,快些回去躺着。”
李瑾白他一眼,“你怎么没把剑当了?”
“朗儿不甘心当掉。”李朗回答的倒是理直气壮。
“你可知道剑乃身外之物,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都要好好的。”李瑾忍不住教育他道,将银子交到他手中,弩弩唇,“是你去还是我去?”
李朗没办法只好拿了银子,撒腿跑了出去。
村东有个产了不久的妇人,收了银子便过来,每日喂小妹三顿奶,可即使如此小妹还是饿得哇哇叫。
李瑾看得心里发酸,孩子尤其是到半夜时分饿得更紧。
人家有娘的孩子,一天不知要吃多少顿,夜里更是撒欢地吃,尿布也是随时都换掉的。
可是自家的小妹,一天连换尿布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饿了后,更多的是以温水充饥,半夜里李瑾胸口疼得发慌,孩子又哭,李朗还是个孩子,根本叫不醒,李瑾只得自己带孩子,胸口疼得实在动不了,抱不动孩子的小身体,只好将自己的食指伸到婴孩的小嘴里,孩子饿得不行,以为找到了母乳,欢快地吮吸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李瑾心里默默打起了算盘,家里的地只余下山根儿处的那块贫脊的荒地,其余的肥实田地都被以各种名义,揣进了二叔和婶娘的腰包。
如今又是深秋,家里就已经没了吃食,若是不想些办法,恐怕这个冬季就要活活冻死饿死了。
李瑾看看不远处打地铺的李朗,仅盖着薄薄的两片小被子,小妹身上也只是裹着几件棉布而已,而他又得吃药,左右算下来,那两块碎银子根本不够。
他回头看看那把宝剑,只见李朗睡梦之中都抱着不放,不禁叹道,这个二弟竟然与原主一样,崇拜父亲,长大后不是走镖便是成侠。
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清冷月光,李瑾看到被塞在角落里面,落了满满一层灰的物什,揉揉眼睛仔细看去,才知道是一堆书,细细想来,竟然是李父为劝子求学,购的一些经史子集类的书籍,只不过原主也没翻几页,便因自己的初恋嫁人,而恶向胆边生了。
既然有这么多书,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就先读读,说不定能读出黄金屋来,而且也不多浪费时间。李瑾暗想着,他的脑袋瓜一向好使,读书不在话下。
夜里照顾睡着的小妹后,李瑾胸口疼得睡不着,便拿了四书五经来看,就着外面的月光,依稀能辨得出,那些复杂的繁体字。还好都不算难认,多亏他底子打得好,原主也是个好学的,生僻字多,却无一不认识,只是一些原主没有理解了的古词古字的,李瑾复读之下,这下好啊,他也一知半解!
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李瑾一边翻书,一边看着怀中的婴孩儿吮吸着手指,一脸满足的样子,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先喂饱小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