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李敏爆吼一声,翻了个身,听到他痛哼着,还是不由地放轻了动作,这毕竟是个孩子啊,不但病着而且还想娘,李敏松了松手,避免弄疼他,想从他身下抽隙撤身出来,这之际就被抱得更紧,“娘、娘亲,不要,不要离开我……”
李敏想着或许是个没娘的苦孩子,跟朗儿和郦儿一样。心下不由多了几分怜惜,仔细打量他,眉若刀削,鼻如玉砌,薄唇如桃瓣一样,此刻因发烧而痛苦地紧抿,整张脸看起来是器宇轩昂的,面皮白皙矜贵难掩高贵,可那发髻却由普通系绳束起,乍看一下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越过脸,这才有空仔细打看他的身体,四肢修长,矫健有力,使李敏不由想到了门后的豹子,身上的皮肤却并不白皙,是长期日晒下的古铜的颜色,手臂紧抱着自己的用力处,能清楚地看到狰狞怒拔的肱二头肌,胸前能清晰地看到坚如磐石的胸大肌。
要论这孩子,也不过比朗儿大个一两岁的,十一二三岁?李敏皱紧了眉头一片狐疑,可是一个孩子身材能这样矫健修长,还练就这一身肌肉,而且身高比自己似乎还略高一点。可再看这张脸,李敏不禁扶额,觉得自己被眼睛给欺骗了,明明是张十岁冒头孩子的脸!
可这张脸与身体,竟然有如此强烈的差异。
李敏研究不透了,他想了想问道,“你是谁?名字是什么?”
“祖,念祖……”
念祖?李敏沉吟,然后点头,倒像是个世家大族的名字叫法,只不过这浑身的伤,召示的并不是好事情呀。
李敏顿了顿这就要起身,哪知念祖根本不肯,两人扒扯起来,不经意间李敏抓到了念祖的脖颈,好像是弄伤了,他小心地检查了下,见没事这才收手,目光收回时,看到了他的胸前,突然出现了一介非常奇怪的图案,若隐若现地,李敏只觉得非常眼熟。
仿佛突然想起来一样,李敏四肢并用,猛力挣扎开身上的人,翻身朝门后的豹子奔去!
他扒开豹子的脑袋,就看到颈子下方的一小块光秃秃的颈皮,那里没有毛发,像是被烙出来的印迹一样,类似四叶草一般的花纹印在上面,与四叶草不同的是,这四片叶子的纹路却好似蛇牙印,看起来仿佛某种诅咒!
对,就是这样的印迹,与重伤少年xiong口中的那个印迹相同!
与此同时,李敏想到了当初自己在天然河中钓上来的那条鲤鱼,鲤鱼把身体塞进个瓦罐中,那瓦罐上便有同样的标记!
李敏带着难以置信奔回到重伤少年身边时,他xiong前的印迹已经消失,仿佛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场幻觉一样。可是这三处一模一样的印迹,对他来讲,仿佛寓示着什么。从他无意中钓回那瓦罐,当掉后换了五十两银子,到遇上斑斑,再至此救了这少年……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被人暗中算计,身为屡次落第的破落秀才,他所存在的最大用处,便是被二叔占去偌大家产,至于被人算计到如此地步,他明显还不够格。
可从带着印迹的古董瓦罐开始,到流落进山林间的斑斑,以及这少年重伤在自己面前,李敏细细地眯起眼睛,他似乎能大致刻画出这少年沦落到如此地步的过程。
费了老鼻子劲,把人拖着扔到榻上,李敏发觉这念祖比李朗可重得多,他简直能跟他家那头豹子一个重量,也不过是个十岁冒头的少年,怎么可以这么重?!
李敏再次叹息,诡异的目光又在念祖身上扫了一遍,没找出半毫破绽来,也只好由他而去。
见人没大事了,李敏擦了把头上的汗,把斑斑的嘴里的布抽出来,将刚才它没吃完的肉给它填饱肚子。他则拍拍满身的酸疼,打开门出了去。
还没喘口气,族长便来了,李敏赶紧提步上前施了一礼,“爷爷您怎么来了,念祖已经没事了,还得麻烦您跑一趟。”
族长听了李敏的话微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知道那救回来的孩子是叫念祖的,他点点头,倒是个好名字,不忘祖先,听起来倒是个孝恭的孩子。
他抚了下雪白的胡须,由袖中拿出一份文书来交给李敏,“敏儿啊,这是你起地盖房子的地契,正好挨着福喜家的,那里的地势相对平坦,而且我也找了人也看过了,风水倒是不错,离咱们李氏宗族是远了一些,我怕你过去没个照应,郦儿又还小……”
李敏没想到会这样快,接过文书来上下扫了一遍,眼冒欢喜,“只要能有个地方便成!”想了想李敏不好意思起来,“爷爷这还真麻烦您,不知要这地契得花多少银钱?”
到哪里都没有要办事不花钱的,李敏知道这个道理,何况族长还这么快给他弄了地契来,里正那里肯定不太好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