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进屋,除了阴暗的房间,并没有其他,只有依稀燃起烛光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李敏瞧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果真郦儿不在,她去了哪儿呢?”半真半假,带着担忧,可是却没有离去的打算。
魏五大声责骂,“我为何在抓一个小奶婴?还有那赵氏,指不定是被她抱出去卖了,你们在我家里搜找,迟早后悔!”
赵行子听这话很不顺耳,上前来就跟魏五杠上了。
福喜领着人在屋子之内转悠了一圈,最后看到地上有一角雪白之物,他拾起来,却见是块手帕,展开来看去,却是绣着两个绣了金丝线七彩的鸳鸯。
“这个是,魏叔女儿的东西?”福喜厚道,扬了扬那手绢,有些不确定性地问道。
李敏见之,心中冷笑,沐水村谁不知道,魏五的女儿早在十多年前就跟着她的母亲改嫁了。她女儿从来没进在这里住过。
魏五这样单身了十多年的男人,手中有这样的东西,只会落人口实,让人认为是别的女子送予他的。现在这意味着爱情意味的帕绢子,却这样落在魏五的屋子中,无异于天然河的河水一夜干涸,过于稀奇了。
福喜想给李敏瞧瞧,可是李敏别开了眼去,明显不答理这事,里正曹思是主持公道的,是他主张要进来的,如今搜到了东西,里正当然是要看的,福喜于是把那帕绢交给了里正。
曹思打开那帕子,精美的缎面显然是用了心的,上面的鸳鸯又金丝线绣着,两只鸳鸯交颈缠绵,显得恩爱无比,在帕子最后的落款处还有一行字……
“咳咳!”曹思还没有看清楚那行字,帕子便被旁边的曹横劈手夺了去,他一看到那帕子,眼珠子都血红了,他死死地瞪着那帕子,手跟着越发大幅度颤抖起来,尤其是看到上面绣着的是“春花赠爱郎”字样。曹横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李敏又指指魏五,气得满腔怒血被生生压在胸口,眼前阵阵发黑,想要爆吼,可胸内的重压沉闷生生压住他,七窍又在缓缓往外溢血……
“春花的帕子?”李敏咦了一声,满目好奇地问道。
这时曹思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上前一看,果真看到那字样,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就在这时曹横眼中鼻中汩汩往外涌血,淌了一脸,郎中赶紧施针,并要求快些诊治,毕竟只施银针,并不能彻底清毒。
曹思着人将曹横快些带下去救治,李敏目若无物,直向魏五看去,轻声道,“魏叔,春花可不是静雁,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女子。”
他这一句话,魏五彻底跳了脚!当时他摸李静雁的时候,只有曹横在场,谁都没看见!现在被李敏赤果地说出来,魏五只觉得这个似微尘一般不起眼的秀才仿佛鞋底的土泥,怎么都甩不掉,相反还有将他鞋钻穿吞噬掉他整条腿的危险!
“我对春花什么都没做!!”
魏五不顾一切地大吼出声,看到曹横似鬼一样满脸是血地被架走,他心底有鬼,更想把这事说清楚!他摸过了李静雁后,又听到李敏又警告又威胁的声音,认定了他也摸过春花,在那一刻本能的反应帮助了他,他冲着曹思被抬出去的身影,嘶声大吼,仿佛是种证明忠诚的方式又好像是在解释自己的清白。
他的声音刚落,李敏就笑了。
与李敏的笑同时扬起的,还有一道惨烈的“噗”声。
那声音在魏五爆发后,倏然来临,好像是对魏五声音的呼应一般。
愤懑痛恨疯狂的嫉妒燃烧在胸口,大火越烧越旺,促使着曹横不计一切,挺起身子,拨开架住自己的人,扭身就朝李敏和魏五这儿奔来,他要做点什么!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春花是他的妻子!可是他还没走出两步,便“噗”地一声,当场将满腔的烈血都呕了出来,徒吼了大半身,下一刻便仰面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在天然河因为春花之事,曹横受过一回刺激了,但是那时候他还身体强壮,没被蛇咬。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记得真真的,春花已经被李敏给……现在春花给男人的定情之物在村里人面前曝光出来,竟然是在魏五家,春花的情人竟然还有魏五的份?
曹横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像狂风一样,在肆虐而疯狂地生长,那一片碧油油的绿如此地狰狞,如此地可怕!
它长势旺盛而茁壮,迅速漫延,直到那窒息的绿,将他包裹住,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堵住他的呼吸,扼住他眼前最后一分视线,然后……一切归于黑暗,他的感觉渐渐离他而去。
“横儿!”曹思大叫一声扑上去,曹横此时已经僵硬地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