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林清的曾经的同窗,柳修文。林清的爹还在世时,曾送林清上了几年私塾,以期让他中个秀才,也好脱离工籍,只是林清于读书并没多大天赋,几年下来只读了个马马虎虎,不是睁眼瞎便罢了,林清他爹后来过世,守了三年孝之后,便一直没再回去过,反而继承了他爹的手艺,在永城继续摆摊卖木雕。
柳修文正是他读书那几年认识的,长相俊秀儒雅,学识也好,又是永城大户柳家的嫡长子,可谓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就是脑子有点呆,俗称书呆子,只知死读书,不懂变通。他自中了举人后,再没考中过,于是也歇了心思,在家里做着举人老爷。
他们认识也算是平常,柳修文被同窗讹诈钱财时,被欺负排挤时,林清看不过去救了他几次,从此两人就算是朋友了。
“我不忙,你十天才来一次,就算忙也得来看看你。”柳修文眼神关切地看着林清,随手拿了几个动物的木雕,自怀里掏出银钱来递给他。
林清伸手接了,又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拿了几个做工稍粗糙的,一并塞给他,怀疑地看看他,道:“这几年下来,你买的木雕都哪里去了,你侄子应该已经过了玩木雕的年纪了吧。若是你转手就扔了,以后可不卖给你了。”
柳修文的脸几不可见的红了一下,连忙道:“哪里敢扔,我,我姑姑又生了个娃娃……”
林清低着头数钱,没注意柳修文的目光,没甚在意地点头,把多了的钱还给柳修文:“你这算术愈来愈差了,每次都给这么多,得亏你还有个能干的弟弟,不然柳家再家大业大,也被你败光了。”
被林清的毒舌说的愈加脸红的柳修文讷讷点头,一副呆相真是可惜了他的好相貌。林清不再逗他,笑着说:“你姑姑住城东吧,路程可不近,我不留你了,你赶快送去吧。”
“哦,哦。”柳修文于是兜着一堆木雕往西走了。
“……”林清无语。
日头将落山的时候,林清就准备收摊了,清点了木雕,又数了数到手的铜钱,一应收拾完毕后,拉着驴车拐到种子行买了普通瓜果蔬菜的种子,剩下的,便都装进内衫袋子里,打道回家。
顺利出了城门,已是夜幕四起,西边儿的天空飘着片片的火烧云,已经入了秋,天儿就短了。
林清赶着驴车,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儿,突地感到一阵内急,捂着下腹,这才想起今日进城晚了,并没去过茅厕,眼瞅着道上行人不多,便将驴子赶到路边,栓好了,寻了路边的树林子,钻了进去。
成功解决内急后,林清舒服叹了口气,走了几步突觉不对,空气里淡淡飘着血腥气,林清抬脚就想过去,刚迈步又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林清打了个哆嗦,突然想起今天看的志异故事,想着也是有个美艳女鬼,被过路书生救起,成就一段佳话来着。
是的,林清这人,别看长的清秀老实,但正如他那双眼睛一般,心里头可有诸多的弯弯绕儿。
在一处两人抱的大树底下,林清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林清先是失望了一下,但看着男子面目被凌乱头发遮盖,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如纸,衬着夜幕四起,倒也像是男鬼?
心脏咚咚咚直跳,林清慢慢接近,确定他只是昏迷不醒而不是就此辞世后才蹲下、身,撩起他的头发。
男子身量修长,本是盘膝坐在地上,只是可能受伤过重,上身倒了下去,半倚着树桩,姿势颇有些诡异。面目紧闭,嘴角处一道血痕,沿着下巴没入脖颈,只是虽然闭着眼,仍能看出他鼻梁高悬,俊美的很,更别提周身缭绕着一层淡黄之气,将林清压的有些胸闷。
林清抿了抿嘴脸颊边的酒窝一闪而逝,他一眼就瞧出这男子长的与城门守卫那画像上的人有五分相似。他有些纠结,不知道救了这名刺客好,还是报告给官爷。
想起今天晌午那个好色贪财的士兵,林清登时又憋闷起来,决定帮了这个刺客。伸手探进怀里,虚空抓了抓,下一瞬,竟掏出一支人参来!
那人参约有拇指粗细,淡黄色外皮,仿佛还泛着莹光。林清又拿出匕首,将人参切了片,掰开那人的嘴,塞了进去,压在舍下。
男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胸口那处的伤口也渐渐有愈合的征兆。林清吁了口气,将剩下的人参塞进那人衣袖里,摸了摸他滑溜溜的脸,道:“今天小爷心情不好,就随手救了你,算是你命大,就祝你一直命大下去吧。”说罢,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却没看见,他落在地上的汗巾以及男子无意识蜷动的手指。
2被刺客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