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是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贾原捻着他的刘海,亲吻他的额头:“嗯,哥哥抱着你,你抱着虫宝宝。”
贾小伍一锤定音,同意了搬家的方案:“好,我和哥哥住。”
他欢呼一声跳下床去,趴在地上摸索半天把心爱的 宝贝找了出来,吧唧一口,兴奋地宣布这个好消息。那只可怜的毛虫双眼都已经歪掉了,黑色的眼珠子摇摇欲坠。贾小伍为了这两只眼珠子和他哥哥学会了怎么缝纽扣,自己一针一线又把两个塑料小球缝上去了。
“哥哥它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蝴蝶?”贾小伍想起这一茬来。
贾原曾经说,这是个毛毛虫,毛毛虫是要变蝴蝶的。但是他们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贾小伍都长大了,毛毛虫还没有变成蝴蝶。
做哥哥的没说话。贾小伍不满地又叫了一声:“哥哥!”
贾原睡着了,贾小伍摸到他平稳的呼吸,他把虫宝宝小心翼翼放回床底,扯过被子替贾原盖好。他跪在床边俯身亲吻贾原的嘴唇,缓慢地肆磨吮.吸,他用力很轻,仿佛会碰坏了贾原的嘴唇,乍起如一阵风似的掠过,最终化成了叹息。
第10章
在贾小伍的记忆里,贾原是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降临在了他的生命里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记得那是一个晴天,阳光很暖和。他和一只猫抢完食物——猫最后差点也成了他的食物——当时他并不比那只猫力气大,唯独胆子不小,猫朝他吼,他也朝猫吼,两方轮流叫阵后,他鼓足勇气先发制人,一口咬在猫脖子上,乳牙深深扎入毛皮,鲜血迸射进嘴里。他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这顿午饭很难得,不是每天都有新鲜的流浪猫撞到手上来。贾小伍费力地撕了猫皮,扯过一条腿来就咬,到嘴的猫突然被人夺去。
“不能吃的!”那是一个变声期男孩儿的声音,有一点哑,抑扬顿挫很好听。
贾小伍怒向胆边生,他理直气壮地嘶吼,去抢自己的午餐。
少年轻松躲过,把手里的死猫甩得远远的。鲜血的味道一下子淡了,贾小伍闻到他身上似乎有食物的香气,他立刻忘掉了心爱的死猫,伸手就往人的身上摸。少年很惊讶:“你……看不见?”贾小伍停下来,想了想这句话,什么是看不见?
一个热腾腾冒着蒸汽的东西靠近他的脸,他嗅到干燥的温暖的气息,有人轻轻说:“吃不吃?”
贾小伍凭着本能一口咬住,那是个包子。他吃得不亦乐乎。
后来贾小伍记得有人给他洗澡、换衣服,有人和他说话、吃糖,有人把他抱在怀里,在他旁边睡觉。这个“有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他记得贾原的声音,听了一次就能记住。
直到吃饱喝足有力气躺在贾原的床上抠肚脐眼儿,贾小伍才想起来问:“你是谁?”
少年回答:“我叫贾原。你叫什么?”
贾小伍说:“我叫小伍。”
贾原本来没期望会有答案,他挺惊讶的:“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后来贾原说,你在这里玩,哥哥要去洗衣服。贾小伍问,哥哥是谁?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搞清楚,哥哥就是贾原,贾原就是哥哥。这个哥哥本来是贾原一厢情愿认的,可不是他主动凑上去的。他以为哥哥是另外一个人。
晚上的时候贾原给他讲故事,摸着他的脸蛋,他说:“小伍你是不是天生看不见?”
贾小伍吸着手指头,把指甲咬下来,贾原拍掉他的手:“指甲脏,不能咬。”
他用指甲剪咔哒一声剪下一段指甲来,贾小伍听到脆脆的一声响,很好奇。他问:“这是什么?”
贾原把指甲剪放在他手里:“你摸摸。”他拉着他的手一点点摸,表面是光滑的,触感有点冰凉,刀锋上下咬合的部分十分锐利,贾原轻轻一捏,刀嘴就闭合,一开一拢很好玩。
贾小伍得了这个新的宝贝玩了好一阵,他把指甲剪当武器,挥得虎虎生风:“喝哈——”
贾原笑起来,他先是低笑,声音逐渐变大,然后哈哈大笑。
“傻瓜。”他说。
贾小伍歪着头,单纯而无辜:“傻瓜是什么?”
贾原安静下来,他答非所问:“你知道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吗?”
贾小伍摇头。他连颜色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有模有样地反问:“你知道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吗?”
贾原说:“我知道呀,我的头发是黑色的。”
“那我的头发也是黑色的!”
贾原有点得意地说:“这不算你知道,是我说的。你看不见。”
贾小伍是上学了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看不见,什么是傻瓜。他有点失落,傻瓜是不好的东西。他仍然调皮捣蛋,贾原生气要打他,贾小伍抱头乱窜,大叫:“不能打!我是傻瓜!”
贾原停下来,站在原地,说:“你说什么?”
贾小伍缩在角落里很委屈:“我是傻瓜,你不能打我。”
贾原走过来抱他,他的手都抖:“谁说你是傻瓜,你不是傻瓜。”
“你说的!你先说我是傻瓜的!”贾小伍其他不好,偏偏就是记性最好。
贾原亲吻他的额头:“对不起,是哥哥不好。你不是傻瓜。”
贾小伍不想原谅他,他伤心了。贾原承诺他:“哥哥以后不打你好不好?”
贾小伍这才点头。他这时候已经学会煮饭、洗衣服、拖地了,因为贾原做家务速度慢,活干不完。后来贾原速度越来越慢,甚至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