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孟庭当初看这一段的时候,只觉得菊苣为了注水也是蛮拼的。但现在他的手心里放着这双劈了三年柴的手,粗糙的手掌纹路一下子将他点醒了。他终于切实地感受到,陈念不仅是将来的主角,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吃了很多年苦却咬牙忍耐下来的孩子,一个放在现代会让很多人同情的穷苦少年。
他低下头,看到陈念平视前方努力地压下上翘的嘴角。他忍不住微微用力,将陈念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内。
以后师叔疼你,小念。
碧玉竹的位置确实偏僻,若是让薛孟庭独自来寻,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薛孟庭屈指弹了弹面前一株青翠如玉的竹子,竟听到金石交击的激越之音。
“你们怎么不早说是来砍碧玉竹?”陈立在旁边摩拳擦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阿婆说碧玉竹坚硬无比,我却要试一试。”
薛孟庭一回头,便看到陈立挥着拳头气势汹汹地冲向一株碧玉竹,竟是要凭一双肉拳击倒这竹子。
薛孟庭刚刚弹过竹子,知晓其中利害,轻叱一声,挥了挥袖袍,用一股柔劲把陈立掀了回去。陈立往后一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顿时变得灰头土脸。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便听到身后陈念凉凉道:“师叔何必阻拦他?让他受点苦头也好。”
薛孟庭有些意外地挑眉,还没说什么便听得陈立翻起来扬声道:“你不知道,我都快突破到炼气二层了,区区几根破竹子哪在话下!”
薛孟庭听他洋洋得意,方才知晓陈念所说之意,不由在心中感慨几句,陈念果然了解自己的好基友。
陈立犹自不知,陈念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之前的那把斧子是怎么坏的?”陈立呆了呆,陈念比划了一个撞击的动作:“就这么一下。”
好赖陈立尚不算愚笨,当下讷讷道:“就是砍碧玉竹的时候?”
“嗯。”陈念凉凉地看了陈立一眼,“你要不要再去试试?”
陈立悻悻然,薛孟庭道:“你放心,此次师叔绝不拦你。”
“呃……”陈立环顾左右,“碧玉竹这么难砍,你们怎么连把斧子都没带?”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出来后,陈念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屑了。想来是错觉吧。
薛孟庭看了看天色,对两个孩子道:“你们退后,我要来砍碧玉竹了。”
“诶?”陈立又有问题,陈念扯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后拖去,“别废话,听师叔的。”
等他们往外走了数丈,薛孟庭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把剑来。此剑便是他的本命灵剑,名唤飞景。天色渐晚,他便索性取出剑把所需碧玉竹一次砍下来。
薛孟庭执剑在手,掐了个剑诀,周身灵气激荡,衣袍猎猎作响。待得片刻之后,原本朴实无华的飞景剑流光溢彩,他便一跃而起,画一圆弧后反手横劈,一道弧状剑气便向十数株碧玉竹直冲而去。
“铛!”“铛铛!”
数声金石之音后,一十六株碧玉竹应声而倒。
“哇!”陈立张着嘴狂奔过来,跑到碧玉竹面前蹲下,只见其断口齐整光滑,入手如冷玉一般,又惊又奇,“师叔师叔,你太厉害了!”
薛孟庭收剑入鞘,飘落在地。陈念镇定地走到他面前,叫了声“师叔”。
“唔。”薛孟庭看了看那一十六株碧玉竹,重倒是不重,但怎么拎回去呢?他翻了翻乾坤袋,找出一条绳子来。
陈立一溜跑过来,积极道:“师叔可是要捆扎碧玉竹?这些小事交给我来就行啦。”
薛孟庭便将绳子交给他,陈念跟他一起走向碧玉竹。两个孩子蹲下来,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把碧玉竹捆了起来。陈立拎着绳子的一段掂量了一下分量,险些将自己翻过去。陈念见状,倒也去试了试,竟将碧玉竹提得离地半寸左右。
虽说只提起来须臾功夫,但总是提起来了,比起陈立好了许多。陈立比划着自己的身量和陈念的身量,不可思议道:“你比我矮这么多,怎么力气却比我大许多?”
陈念把手背到身后握紧:“我每日都要干很多重活,力气自然比你大一些。”
陈立了然状连连点头,薛孟庭皱了皱眉,走过去弯下腰,把陈念背在身后的手拉到面前。陈念把手紧紧握成拳,薛孟庭便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见到他掌心翻出皮肉的勒痕时,薛孟庭的眉头狠狠一皱。
薛孟庭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凡事需量力而行,你怎么如此不知自爱?”
“师叔教训的是。”陈念认错的态度很诚恳,但薛孟庭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心中一叹,取出一只玉瓶来,将其中的伤药抹在陈念手心。
陈念缩了缩手:“不痛,过会就好了。”薛孟庭抓紧他的手,严厉道:“别动。”
陈念怔了怔,乖乖地不再缩手,任凭薛孟庭为他抹药。
抹完药犹觉不够,薛孟庭想了想,手上灵力涌动,等陈念手心伤痕渐渐愈合,只剩下一道疤痕留在原处时方才收手。原著中的陈念便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性子,但薛孟庭却不想再见他如此。
薛孟庭把玉瓶放在陈念手心,让他收起来:“日后若是不小心伤到哪里,便抹这玉瓶中的药膏。”他见陈念似有话要说,沉声道:“不准拒绝,收下。”
陈念迟疑了一下,把玉瓶小心翼翼收进怀中暗袋。
“你们还小,力气不够大,搬碧玉竹这种事便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