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菜用手捂着脸,眼泪又流了下来,说道:“要不来饭,俺又吃不上,没有奶水,就饿死了……”
陶土虎在外面听到这些。心里也是实在不忍,就想进门去,就看到娘已经把山菜扶了起来,一边拍打着她身上的土,一边说道:“唉,都是苦命人啊,俺也不怨你,一个女人家,就是这样的命呀,哪里就能自己做得了主?咱娘俩的这些话呀,就让它烂在咱们的肚子里,谁也别说,也不要让你爹和土虎子知道了,听见没?”
山菜站起来,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娘,使劲的点了点头。
娘摸着山菜的胳膊,叹了口气说道:“也不要再想以前了,你就和土虎子好好地,多长长心眼,到时候给俺生上几个孙子孙女的,你也就算熬出来了。”
说完了,自己就重新坐到了织机上,对山菜说道:“进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来做饭,你爹一大早还要去干活呢。”
山菜点点头,向门外走来。
陶土虎就赶紧回到东厢房里,倒在了床上。
半夜里,陶土虎起来撒尿,还听到山菜躲在炕上的被窝里,悄悄的哭泣。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陶土虎早早就起了床,来到堂屋里,看到娘已经就着昏暗的晨光在织机上忙碌了。
这几天,因为天旱少雨,地里的玉米需要抓紧锄完,才好浇一遍河水,所以东家赶活赶得急,不等天亮,爹就扛着锄头下地了。
山菜坐在炉灶前,趴着身子向炉灶里吹火,被烟呛得直咳嗽,锅里熬着的还是高粱稀饭。
陶土虎来到院子里,挑起两只木桶,到河边把院里的两只水缸挑满水。
又拿起大扫帚把院子打扫了一遍。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山牛也已经让山菜给穿上衣服,走到院子里来。
弟弟扎煞着双手,仰着小脸,向哥哥跑过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陶土虎赶紧过去,把弟弟抱起来,弟弟已经三四岁了,可是还是黄瘦黄瘦的小脸,稀疏的头发,穿了一身用大人的旧衣服改制的单裤单褂。
“哥哥,我要蝈蝈,到河边捉蝈蝈。”孩子稚嫩的小脸和亲切的童语打动了陶土虎,他心里觉得暖暖的,看到院子里也没有了事,就抱着弟弟转出了家门,来到孝妇河边。
河边长满了茂盛的青草,草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把弟弟放在地上,陶土虎不管露水打湿了布鞋和衣服,在草丛里寻找蝈蝈,最后蝈蝈没捉到,只捉到了几只大蚂蚱,用草绳串起来,让弟弟拿在手里。
弟弟高兴得很,扬起笑脸说:“让姐姐给烧烧吃。”看着弟弟无邪的笑脸,陶土虎百感交集,心里默默的又增加了许多心事。
早饭后,爹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说是锄地的活终于赶完了,看他浑身的衣服都出汗湿透了,也没有吃饭,只是拿起水瓢从缸里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就叫上陶土虎,到东家吴大桥家去了。
吴家是一个两进的大院子,前面是一座高大的青砖门楼,进去后是前院,有十几间正房,都是青砖砌就,灰瓦铺顶,分别是大堂、客厅和吴大桥和父母住的地方,两边是几间矮一点的厢房,作为下人们的住所,还有库房。
在正房的两边,各有一个小门,通向后院,这就是二门,后面住着吴大桥的家眷。
吴挺坚结婚以前是住在前院的东厢房里的,那是因为吴大桥的老娘喜欢孙子,就叫他专门住在前院里,离得自己近一些。
那些年,陶土虎就是常常只在这里,和吴挺坚睡在一起。
爹带着陶土虎来到前院,让他在院里先候着,自己先进到房里去了。
陶土虎四面看看,没有看到吴挺坚骑的马,就知道,他已经回县城去了。
这时候突然就听到二门里面传来一阵阵女人的笑声,觅声望去,从二门里就跑出了一只鲜艳的雉鸡,“咕咕“叫着,甩着长长的尾巴,翅子已经用一根蓝色的飘带捆扎起来。
正奇怪时,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嬉笑着跑过来,抓住雉鸡,抱在怀里,朝他笑了一下,进到二门里面去了。
陶土虎看到那小女孩瘦弱的样子,穿着蓝色印染的细布褂子,绿色的细布裤子,头上绑着一只粗长的辫子,一直垂到腰际,原来是吴家的丫鬟秋红。
等了一会还不见爹出来,心里正纳闷时,只听见又是一阵笑声,先头的那只雉鸡又蹿了出来,满院子的跑,从后面追出来一个姑娘,穿这一件素净的月白色绸缎斜襟褂子,下面着一条黑紫色的百褶细棉布裙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墨黑油亮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好像是烫过发,随着跑动就随风起伏。
她是青鹅,是吴家的大小姐,吴大桥的原配夫人王氏,生的女儿。
吴大桥只有两个儿女,儿子就是吴挺坚,是他的姨太太生的,还有就是女儿青鹅。
雉鸡“咕咕“叫着绕院飞跑,不想一下子就钻到陶土虎脚下,陶土虎一弯腰,就把它摁住,抄在手里,伸手要递给青鹅。
青鹅看到陶土虎,眼睛就一亮,对着陶土虎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问道:“土虎哥,你来干啥了?我哥今早上已经走了,走的时候,还直骂你呢,说是昨晚就没来找他喝酒。”
青鹅的脸上粉白透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要说话,挺直秀气的鼻梁,发育的恰到好处的身材,因为刚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