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炮听了他的话,就收敛了笑容,郑重的说道:“俺们柱子山的兄弟们,也是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旗号,难道就不是真汉子?”
陶土虎扭转他看看他,说道:“我从小,就知道你们柱子山,只要街上有人喊,刘黑七来了,人们就的跑,往山上跑,跑的慢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抓走,这些人,可大多是苦命的庄稼人。”
刘山炮使劲的拍了一下陶土虎的肩膀,仰头呵呵一笑,看着他,说道:“好,好,好,土虎兄弟,看你年纪不大,说的话,还真是在理,是些狭义的道理,嗯,不愧是读过书的人,不像我们,就是一些粗人。”
又看一眼陶土虎,朗声说道:“土虎兄弟,俺就是杀人劫货的土匪,从小到大,俺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你要是觉得救了俺委屈,你尽管去叫人来,就宰了我,我都不带眨一下眼的,俺的命是你给的,俺就任你处置。”
陶土虎心里一震,一下坐直了身子,低下头沉吟了一下,又抬起头来,凝重的说道:“我救了你,就是救了你,大老爷们,反反覆覆的事,我做不出来。”
刘山炮看着他,点了点头,深深地突出了一口气。
又歪了歪头,向陶土虎问道:“土虎兄弟,你知道我们寨子里啥样吗?你知道我们这次下山,是来干什么吗?”
陶土虎知道,他们这些土匪,是泰山南面柱子山的人,有三千多号人,几千杆枪,寨主刘黑七,鲁南费县人,今年四十多岁,腰挎双枪,枪法神准,英雄了得。
只是人物狰狞,嗜血如命,杀人如麻。
几年前的韩复榘部还有现在的伪满军都装腔作势的进山剿过,只是柱子山拔地而起,险恶难攻,每次官兵的进剿,都是无功而返。
刘山炮看到陶土虎不说话,就慢慢地说道,前段时间,山里缺粮,经过几个头领商议,由山寨里二当家的洪大兴带领七十多个兄弟,趁着天黑,下来一百多里路来吴家借粮,不想就中了伪军埋伏,死伤惨重,弟兄们都被打散了,他腿部中枪,只好爬到芦苇荡里来,伤口化脓,又迷了路,又累又饿昏了过去。
拍一下陶土虎的肩膀,刘山炮挣扎着把身子一翻,就要跪在地上,陶土虎赶紧把他拉住,刘山炮坐在地上,抱拳朗声说道:“土虎兄弟呀,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呀,我刘山炮是有恩就报的人,咱们可说好了,今世有机会今世报,今世没机会,来世报,你这个兄弟,我是交定了,以后有啥事,就去柱子山找我,刀山火海,兄弟我在所不辞。”
陶土虎摇摇头,说道:“你不必这样,只要以后不再乱杀人,就好了,也就算俺做了一件好事。”
刘山炮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拳,朝着陶土虎摇了摇,郑重的点了下头。
思量了一下,又悄声的对陶土虎说:“土虎兄弟,你知道为什么大当家的走这么远的路,来找吴家借粮吗?”
看着陶土虎不解,就凑到他耳边说,“远近的人都传说,吴大桥家里有一颗传世的猫眼绿宝石,价值连城,大当家的是冲着这个来的,这个宝贝要是得了手,能换多少粮草、枪支弹药啊。”
陶土虎听到这些,心里就有些迷糊,宝石,那个自己倒是没有听说过。
看到陶土虎怔怔的,刘山炮又说:“听说吴家以前在天津有大买卖,开着当铺,冯玉祥进城,驱逐末皇帝溥仪的时候,宫里大乱,皇家的奇珍异宝可是流失了不少,这猫眼绿,就是宫里的太监盗出来的,当到了吴家的铺子里,得了钱就逃之夭夭了。“看到陶土虎听得入了迷,刘山炮又说道:“后来,到了吴大桥的爷爷这一辈,买卖不好,就转了店铺,回乡置地盖房,做了大地主,可是这宝石并没舍得卖,一直存着,听说,在吴大桥的老母亲那里藏着呢。”
陶土虎听了,也是半信半疑的,他只是从小就知道吴家是大户,因为和吴挺坚的关系,自己也是时常住在他家,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宝石。
最后他摇摇头,笑了一下,想到,大户人家,宅深似海,有啥宝贝存着,这不很正常嘛。
只是这些土匪,咋就知道这些?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看到他惊疑的模样,刘山炮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下身,笑道:“土虎兄弟,我这也光着屁股好几天了,就麻烦你,帮我把裤子穿上吧。”
陶土虎站起来,去把他那晾在一边的裤子拿过来,一边走过来,一边笑道:“就应该不给你穿,不穿裤子,看你咋跑路?”
刘山炮却瞪起眼睛,咧嘴笑道:“这怕啥的,光屁股咋了?大老爷们,也就是撅着一根jī_bā,照样跑路。”
说着,在陶土虎的帮助下,把裤子穿上了。
☆、第五章 遭劫
陶土虎又走到藏匣子枪和刀子的地方,从土里挖出来,拿来递给了刘山炮。
第二天一早,陶土虎倒下班来,回家拿来晚上的晚饭,两个野菜饽饽,进到芦苇荡里,却看到刘山炮已经不在了,只留下那一抱芦苇杆整齐的铺在地上,在上面放着那把带鞘的匕首,上面摆放着三块银元。
看来,刘山炮已经走了。
陶土虎坐在芦苇杆上,手里翻看着这几块银元,心里沉甸甸的。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侵上心头,弥漫开来。
八九月的深秋,是芦苇荡里最富态的时候。
芦苇的叶子,边缘已经悄悄的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