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人已经大步走进了门,一边还不忘扯下了头上的兜帽。又顺手将斗篷解了下来,递给随身的侍从。并抱怨道:“这天本也还热的很,她却非要我穿这么多。说是为我好,却不知道我可真是要热死了。”
身边的人恭敬地接过他手中的斗篷,却是苦着脸说道:“殿下也要为属下们想想啊,你身子骨自小便不是很好。每年秋天又是最爱发病的季节。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好。还望殿下凉快够了,就再添件衣裳吧。”
太子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位这些人口中的太子,脱去斗篷后,方才露出真切的面容来。将将弱冠的年纪,面色有些苍白,大约是因为常年身子不好的缘故,也算英俊的面目凭添了几分孱弱之色,再加上他有些偏瘦的身子,看着倒令人觉得有几分赏心悦目。只是,他那一双黝黑的眼眸中不时闪过的犀利,让人不敢小觑。也能猜出几分,大约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物。
事实上,在满朝上下的眼中,当今的太子,也确实如此。看着柔弱,实则最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一旦抓住一个人的把柄,就一定会将人置之死地,绝不留一点余地。所以,朝臣多是对着敬而远之。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穿过了几处厅堂,直往忠义亲王平日里常呆的书房而去。
“哟!这不是大侄子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家宛如也舍得?”还没走进义忠亲王所在的院子,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还带着几分笑意,倒不像是见着自己的侄子,反倒是像见着多年未见的老友。
太子闻言勾唇一笑,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几步就走了进来。一进来,便见自己的皇伯父正歪在院子里一张藤椅上,手边还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紫砂壶,外加两个胎质细腻的白瓷杯。太子头也不回地挥退了跟着自己的侍从,几步上前,坐到了义忠亲王对面的另一张藤椅上。自己伸手倒了杯热茶,连啜了几口,待因一大早走路不畅的气顺了下来,方才停下。
“伯父倒是起的也不迟。怎么,您这么大的年纪了,就不怕伯母担心?”太子的嘴却是厉害,一点亏也吃不得,自己顺了气,却是要让眼前的人不顺气。
谁知这义忠亲王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大约是早就了解他的脾气了,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这时的语气才有些像是在劝诫小辈,只是说的话么,却并如此,“你啊!明知你伯父我已经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体谅我这个老人家,却还非要来打扰我这个老人家享福。”
“嗯!”太子似笑非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笑声,慢悠悠地说道:“伯父说哪里的话。侄儿怎敢?再说,您也不过将将天命之年。做了这件事,您也就能好好享受了不是?……再说,你本也就是父皇的兄长,这么些年,你难道就甘心?”
义忠亲王放在藤椅边上的闻言手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却是一声长叹,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口,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甘心?这么多年,不论怎样我也只得甘心了。不然还能如何……毕竟,这天下也还是我御氏的天下,我也安稳了这么些年,又为什么不甘心了……侄儿啊,听伯父和你说,你本就是当今的太子,这天下迟早都会是你的,可不要在干别的什么自毁前程的事了。那样,才叫不好,不好啊!”
“错,伯父。您说错了,如今,我虽是太子,可是这满朝文武有几个真心里是喜欢我,看得起我的?而且,父皇此次南巡,四弟、六弟都带上了。这也罢了,他原就喜欢那两个小的。可是,他不是让我监国吗?为什么又要让二弟、三弟和我一起?再说,我自小身子不好,他本也就因此不喜欢我,从未给过我一个好脸色。若不是因为我嫡长子的身份,如今的太子还不知是谁了!何况,我大鸣自建国以来,又有几个帝王是曾经是太子的……”太子的面色很平静地说着一点儿也不该平静的话,一开口,就如泄了闸的洪水,滔滔不止,连自己掐在瓷杯的指甲已经渗出血来了也不知道。
“喝口水吧。”一旁一直半眯着眼,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义忠亲王突然睁开了眼睛,给他递了杯茶水过去。
太子愣了下,终于停下话语,默不作声地喝尽杯中的茶水。半晌,方才又问;“伯父,您说,是不是这样?”
义忠亲王没有说话,只是合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侄儿,此前你可是一点过错都没犯过,这次,你决定好了吗?要知道,你这一失败,便是一辈子的事。”义忠亲王仰躺在藤椅上,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直接问道。
太子看了看院子里已经黄了一半叶子的树,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为察觉出的迷茫,瞬息即逝。他肯定地回答:“孤意已决。还望伯父倒是能施以缓手,助我一臂之力。”
“如果失败,我也就罢了,只是你可有想过宛如,你的太子妃,还有你们的孩子,该怎么办?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太子妃,很喜欢你们的儿女吗?”义忠亲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太子心头一跳,想到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突然间觉得心脏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但当他一想起自己父皇看自己时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和看自己弟弟妹妹们的眼神,显然不同,显然不同。心中的那点痛瞬间又消失不见,又或是被他刻意忽略了。他神情发狠地说,“我的妻儿,我自会照顾。我生,他们自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