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后,安排好一切,丘长东和曲别漓回宫,项邦自有任务,没有随行。
石盖回自己府邸养伤。此事当众发生,无法隐瞒,城内的朝廷大员通过各种渠道,或多或少都探听到了,一时人心惶惶,有的收拾细软财物准备逃离,有的密谋如何投诚义军,有的则暗自垂泪,大舜亡了!
孙府内的孙忠符不出府门,能知城内事,很快便得知了事情始末,他想都没想,立马派人叫孙儿回来。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直到黄昏前,孙棠寿才回来。
“跑哪去了?”
大厅内,孙忠符瞪着眼,拍着椅子扶手,怒斥道。
孙棠寿风尘仆仆,端着碗大口喝着水,也不忙回话,喝完了抹了抹嘴,赔笑着说道:“孙儿办事呢!好忙的。”
“瞎忙啥?”孙忠符语气不屑。
孙棠寿整理着盔甲,说道:“皇上托付了重任,我怎么着也得尽力办好啊!”
“什么重任?”孙忠符感到了不祥。
孙棠寿笑了笑,不说话。
敖氏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门就说:“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她急步走到儿子身前,上下打量一番,关切询问:“让娘好好看看,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没事!”孙棠寿忍不住笑了。
敖氏确认儿子完好无损,松口气说道:“你们的大统领不是挨抽了吗?娘还在担心,不会牵扯到我的儿吧!”
厅内只有他们三人,说话不用顾忌太多。
孙棠寿并不奇怪母亲怎会知道石统领受刑的事,孙府出过两位大将军,在步军营内还是有些势力的。
说到这事,孙忠符重重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皇上……毕竟年少……嫩了点,怎么能……唉!”言下尽是痛惜之情。
敖氏暗地里想,昏君居然还有残暴的一面,看面相还真看不出来!不过当前这么搞,不是嫌大舜灭得不够快吗?难不成是看叛军即将攻城,皇帝急眼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嗯,皇帝有过理智的时候吗?不然世人为何称呼他“昏君”?哦,是这样,有理智是昏君,无理智则摇身一变为“暴君”!
总之不是个好皇帝,给仁德王提鞋都不配!
哼!都怪孙慈,这不中用的废柴连开个城门都做不到,还把自个的命搭上了……话说,到底是谁杀了孙慈?高级体术士不是那么好杀的,凶手真是传言中的巫雍吗?
不对,巫雍完全没有杀死孙慈的动机,此二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除了巫雍,还能有谁?曲别漓?可她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分身乏术,况且这不是国师该管的范畴。
难不成,三营统领联手干掉了顶头上司?这更不可能,如果三营统领都对大舜忠心耿耿,孙慈绝不会傻呼呼的跳出来当叛徒,那是找死。
所以说,孙慈之死,就是个难解的谜题,随着时间的推移,答案或许会渐渐浮出水面,又或许将永远沉在地底。
敖氏心里明白,这其中必定有些隐藏的信息她还没发掘出来,而这些信息便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爷爷……”
孙棠寿欲言又止,嗫嚅说道:“皇上,有苦衷的。”
“苦衷?”
孙忠符叹息,什么苦衷不苦衷,不如说皇帝已经乱了方寸、开始自暴自弃了。
“棠寿,我们别管别人,管好自己就行。你打仗经验少,就别跟着瞎搞了,待在后方整整后勤,挺不错的。”敖氏微笑说道。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看不起你的儿子?”孙棠寿大声反驳。
“没大没小!大呼小叫什么?你娘说的对,听你娘的!”孙忠符站起来痛斥孙子。
孙棠寿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孙忠符走过来问道:“你刚才说的重任,是什么?”
“呃……”
孙棠寿很清楚不能说实话,一旦说了,爷爷和母亲一定会阻扰,而且,他不想破坏心目中那神圣的使命感。
即便一去不复返,他也不后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死得其所,只要能为大舜带来最终的胜利,牺牲又何妨?
父亲意外身死,爷爷又年老力衰,他不保卫这个家怎么行?如果皇城失守,孙府怕是难逃一劫,别提叛军的“三不”政策,兵荒马乱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唯一遗憾的,他尚未婚配,没能留下一儿半女,为孙家传宗接代……事已至此,就不理会这些了。
“孙儿还有事,告辞。”
孙棠寿抬头看了看身前的两位至亲,转身大步离去。为了亲人们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他必须完成任务。
“回来!”
孙忠符猝不及防,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孙子此刻竟一意孤行,气得大叫,然而毫无效果,孙棠寿头也不回的走了。
敖氏追了几步,一只脚跨出了门槛,另一只脚还在厅内,她目送儿子消失,转头看着孙忠符,惶恐不安的说道:“恐怕……恐怕……不是好兆头。”
孙忠符也猜出来了,那什么重任多半就是送死的,他急忙命人出外打探,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不禁仰天长叹,他的一生纵横驰骋、快意恩仇,吃香的喝辣的意气风发,不曾想临老了,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还一送送俩。
这辈子造了什么孽?他只感天旋地转,晕了。
……
夜晚,无月无星。
丘长东和曲别漓从地道里钻出,来到宫外的废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