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先生摇了摇头,慢慢地坐了下来,赵应天发现——鸟人先生是盘腿而坐的。
他那种坐姿,加上他如今保持的人形和他的白色外衫,倒是有几分像是一个古代的王公贵胄,不,或许他的气质更超凡脱俗一些,赵应天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仙风道骨、出尘不染”这么八个有些恶俗的字来形容。
“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赵应天吃完了那几个果子,把叶子上的露水喝干净之后,坐在树洞里面有些无聊,便开口和身边的鸟人先生搭话。
鸟人先生从回来坐下以后就没有动过,简直和入了禅定一样。赵应天觉着自己不能一辈子叫人家鸟人先生,既然看样子要相处很久,先问问名字总没有什么错。
“……”鸟人先生睁开眼睛,看了看赵应天,沉默。
“咳……”赵应天有点尴尬,挠了挠头,“你、你不愿说就算了……”
此时,
赵应天只顾着自己兴奋,全然忘记了对方和自己不一样。动物之间有没有互相称呼的名字是个问题,而眼前这位鸟人有没有名字也都还是未知数。
忽然,鸟人先生淡淡地开了口:
“宁一霜。”
“嗯?”赵应天眼睛一亮,“你说啥?你叫什么名字?!宁、宁一双吗?”
不知道为何赵应天如此激动,宁一霜抬眼奇怪地看了看赵应天。这个时候,在树洞之中的光亮下,赵应天才发现对方的睫毛很长,怪不得显得五官好看。
“我以前背过一首词,里面有你的名字,”赵应天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说给你听哈。”
“词?”宁一霜愣了愣,瞳孔一缩,有些惊讶地盯着赵应天看,“你竟然知道——?”
“咳咳,”赵应天清了清嗓子、点点头,难得装一回文化人,“这词叫《画堂春》,你听好了啊: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
“你错了,”宁一霜在听见赵应天的话之后,面色恢复如常,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我的的名字,是霜色的霜,并非成双成对的意思。”
不知为何,
虽然这句话,是打从赵应天和这位鸟人先生认识以来,他说得最长的一个句子,可是在赵应天听来,却总有些辛酸和落寞。
况且,宁一霜的神情看上去也似乎更忧伤一些。
赵应天吐了吐舌头,怪他没有选好一个好话题,明明自己就是个学混子,就不该在看上去很懂的人面前拽文:
“咳咳,那个我叫赵应天,很高兴认识你嘿。”
宁一霜没回应,只静静地听着。
“这是哪?”赵应天又问,两个人枯燥地坐在这里反正也没事做。
“东岛。”
“东岛?东岛是什么地方?!”赵应天惊讶地一跃而起,“我、我怎么没听说过?”
宁一霜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也跟着起身来,向着赵应天走了一步:
“你已用完了晚饭,也该休息够了,夜里天凉,你好好照顾鸑鷟。”
“月、月、月啥?”
宁一霜没有理会赵应天的追问,只是往树洞口走过去,他冲着外面说了一些赵应天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不一会儿那颗巨大的蛋蛋就飞了过来,直接“扑”入赵应天的怀里。
“它、它就是你说的那个要我照顾的家伙?”赵应天抱着怀中的蛋蛋,冲着宁一霜举了举。
宁一霜点头,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站在树洞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漫天的星斗,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几百年了,鸑鷟从来没有亲近过我以外的任何人,它既然选择了你,我也没办法左右。”
“几、几百年?!”
宁一霜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低下头去抚摸了抚摸他胸前挂着的精致挂坠——赵应天想起来,当时他们两个在冰冷的海底就是这个东西突然发亮,让他得了机会救了宁一霜。
有些好奇地也看向了那个挂坠:那是一个用细细的皮绳子拴住的吊坠,挂着的是一块深蓝色的六棱锥形石块。
“而且,”宁一霜突然开口,“祀天石也选择了你……”
“祀天石?”赵应天看着那块石头,听上去名字很酷炫啊!
可惜,
宁一霜似乎没有听见赵应天的问话,而是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块小石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就算是他,也不能……”
“谁啊?”赵应天看着宁一霜那表情,心想一定是你喜欢的妹子!不是你妹子也是你身边亲近之人。
想到了亲近之人,赵应天忽然想到了怀中的蛋:
“对了!你媳妇儿呢?!呃……我是说、它,它的娘呢?”
“媳妇?娘?”宁一霜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赵应天。
“哎呀,”赵应天抓了抓头发,“就是你的伴侣啊!”
对“伴侣”这个词有了反应,宁一霜别开头去,神色黯然地看着外面今天日落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诉说了另外一件事:
“凰族之中,只有男子、没有女子。”
“嗯?”
“东岛夜里风冷,鸑鷟需要你的体温孵化,”宁一霜却不再说下去,只是转过头平静地叙述,“但是白天,天气会热起来,鸑鷟就不需要你了。所以,明天一早,我会来教你跳舞。”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