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心道或许他的儿子会知道些许内|幕,又问了些关于那人说过的话。晋王对邵安十分信任,一字不差的全说了。
“瑾琪,你好不容易洗脱嫌疑,莫要再卷入此事当中了。求情一事,你就当从未听过。至于此人……”邵安声音陡地透出森冷,“交由刑部。”
晋王闻言不由得一惊,“安儿,你为何如此狠心?他只不过是申冤罢了,何必如此?”
邵安苦笑道,“我也不想如此。若没有战乱,若是个太平天下,必会以怀柔为主,威逼为辅。而不会像这般铁血手段。”
“不,我不同意。”晋王态度十分坚决。
邵安退而求其次,“不如这样,你将他交给我,我就问他几句话,不会动刑。”
晋王眼珠转一转,一咬牙道:“好,我信你。”
“另外,我马上要回长安了。”邵安像往常那样拍拍晋王的肩,“今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你自己保重。”
“你又要走?”晋王一想到分别,倍感担忧。真怕这一别,又得三年五载。
邵安察言观色,见他面露忧愁哀伤,玩笑道:“这回又不像上回是上战场,担心什么?再说等过年过节时,你便可来长安见我。”
晋王想想也是,调整好情绪,也笑道:“那你在长安等我,等我来京城找你还有洪义玩。”
邵安一听“洪义”二字,心口一痛,嘴角笑容差点挂不住,含糊应了声:“好。”
初次见到刘咏舟的儿子时,邵安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位清秀俊朗的少年和他父亲联系起来。
少年刚刚从晋王府中被带入驿馆,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房内,却故作镇定,警惕的瞅着邵安,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少年十分谨慎,一句不答。邵安笑道:“没关系。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你是犯官刘咏舟的儿子。”
少年终于开口,愤愤道:“我父亲不是犯官,他无罪。”
邵安嘲讽道:“你有证据吗?”
少年:“……”
邵安当然知道他没有证据,微微笑起,“既如此,以后不要再找晋王申什么冤了。虽说朝廷念你父亲临行悔过,不再株连九族,但你仍是罪臣之后。要是再惹风波,则送你进刑部大牢里坐坐。”
“那你有证据证明我父亲有罪吗?还有我父亲是自杀还是他杀,有待详察。”
邵安有些惊讶的看向他,这少年和他父亲的性格完全相反,没想到刘咏舟那么木呐少言的人,居然有这么伶牙俐齿的儿子。
“你不信你父亲是自杀的?”
“我了解父亲,他不可能自杀。没有证据我会去查,等有了证据,我一定会去申冤。”
“这么坚决?”邵安玩味的看向他,“看来是不能留你了。”
少年惊恐,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居然这么狠毒。他不甘心的叫道:“你要杀人灭口!你不怕刑法吗?”
“刑法?忘了自我介绍了,本官刚升任为刑部右侍郎。”邵安不再理会少年,呼叫外面官差,“来人,将此人绑起来带下去。”
少年挣扎着,但哪里是差役的对手。可他倔强得很,即使双手被捆,还是冷冷地盯着邵安。那双眸子,恐惧而不甘,绝望但愤怒。
邵安静静的看着他被拖走,蓦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眼神。邵安叹一口气,吩咐差役,“好好看住此人,不要为难他。等明日回京时将他一起带上。”
泰安二年,七月,通敌案结。户部尚书董疾以通敌罪大辟抄家,刑部左侍郎刘咏舟狱中自尽,念其临行悔过,不株连家人。李萧、曹普二人,秋后问斩。户部、兵部负责押运粮草等官员革职查办。案情前后共惩处大小官员五十六人。
另,冯彻、邵安查案有功。授冯彻为刑部左侍郎,擢邵安为刑部右侍郎。
第七章:昔日兄弟生死与共,今朝故人对面不识(一)
已是七月流火,酷暑减退,天气渐凉。邵安刚入京城,还未喘口气,就直奔皇城复命。刚在宫门口下了马,便见吏部尚书孙敕从里面走出来,于是迎上去唤了声,“孙大人。”
孙敕乍见邵安,不由笑道:“珺义,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朝廷可真是云谲波诡。”
邵安闻言但笑不语。
孙敕续道:“都忘了恭喜你升官了。这可谓一步登天,直接升为正二品啊。而且这六部之中除户部外,就属刑部最贵,可喜可贺。”
人人都知这六部之中,明明吏部最贵。所谓“吏部贵而户部富,兵部武而刑部威,礼部贫而工部贱。”可见掌权与掌钱的,都是肥差。
可孙敕偏这样说,邵安也就装作糊涂,顺水推舟道:“哪里哪里。六部皆为圣上效力,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话虽如此,可谁不知,六部之中重在户刑兵吏。不过……”孙敕话锋一转,“左右侍郎虽同为正二品,但左大于右。那冯致远始终压你一头,将来共事恐不好相处啊。”
“与冯大人查案之时,还算相处甚欢。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摩擦吧。”
孙敕笑笑,不置可否,转话题道:“西北边事将靖,你哥哥快回来了吧。”
邵安点头。
“失忆那事,你打算怎么办?”孙敕关切的问道。
提及此事,邵安的心情有些沉重,半晌不语。
孙敕心知他犹豫为难,便不再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