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酒肆,张灯结彩,鞭炮声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店开张,知道才晓得今天是掌柜的大喜日子,大喜?别误会,可不是这位年近五十的掌柜要取偏房,而是,哎——还是不说为妙,说出来羞死人!可是不说又不知道,那就是几月前掌柜的被人吓得神情恍惚,痴痴傻傻一下子卧床不起,而前几天久病痊愈,这不,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大放鞭炮,同喜、同喜!
平日里洛阳酒肆都是座无虚席,今日除了吃客还有前来纷纷道喜的各路朋友。
于庭壁望了望不知这家酒肆何以这般热闹?自那日娄府与云中月一别,再也没有见到小师妹,师妹原是说去去就回的,谁知竟是一去不归。他不知道师妹因何听闻一声马鸣便匆匆离去?那的确是一声极不寻常的马嘶,直有穿破云霄之势。数日以来他一直访迹寻踪,谁知师妹没访到,倒是把他和师妹要访的商人访出了音讯,只不过是川陕一带一共有三家,两家营茶,一家贩盐,终是不知究竟是哪一家?因为在十三年前这三家豪富三天之内先后遇难,不但万贯家财被洗劫一空,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故这玉麒麟之事越发难解。他再度望了望酒肆举步走进。肆内人言鼎沸,杂陈入耳,他拣了一个偏僻处落座。店小二走到近前,端来酒菜,“今日鄙肆分文不取,客官尽管慢用。”于庭壁没有料到这儿不但热闹还布施酒食,不禁疑问道:“小二哥,今日贵肆因何如此喜庆?”店小二闻言笑道:“公子看来是外地人,今日不但鄙肆喜庆,就连张府也延请宾客,高朋满座,因为一支箫死了!”这倒是令于庭壁又惊又疑,惊的是一支箫怎么会突然死了!疑的是一支箫死了他们因何如此这般喜庆?自下江湖看到的人物不多,但听到的人物却不少,而一支箫亦是首当其冲了!不知这一支箫究为何般模样?死了竟让人如此大快人心!因道:“小二哥,小可的确是初来贵宝地,不知这一支箫与贵酒肆有何仇隙,死了贵肆这般快幸?”店小二还没有张口,一个喝得酒气薰天的家伙已跌跌撞撞地走向于庭壁,吐着酒嗝,一手拍在他的肩上,“老弟,这年头不要知道得太多,知道得太多会掉脑袋的,那一支箫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一言未罢早有一人将手扣向他的颈,“我说渔老大,你知道的不少,你的脑袋还不是长得很结实吗?”于庭壁原本想再问一问,但见两人都醉得如同一滩软泥,问料也白问,谁知端起酒刚喝了一口,只闻一人道:“此人多行不义,死有余辜。”另一人道:“他能跳湖而死,也算他明智,否则还不被秦丞相乱箭穿身斩首示众,他以为在洛阳让人闻风丧胆,京城也得惧他三分,竟然敢结秦家的梁子。”
“跳湖?”于庭壁一惊,“怎么?一支箫竟是跳湖而死!”这使他一下子想起了可能是他师弟的醉仙鹞,不知醉老前辈是生是死?按说醉老前辈如果不是他师弟,着实不该跳湖而死,只有他师弟可能仍耿于两年前的事,而不让师妹相救。
另一人道:“听说他没有去客来香赴约,便投湖自溺了。”
“客来香?”于庭壁却不晓得它是一个什么所在。
“那一支箫要赴什么约?”
“这可就不知道了,这是秦大人和一支箫的秘密,没有人敢问。”只闻又一人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自从那一支箫跳湖而死,京城上下无人不知,哪还有什么秘密,听说和朝廷中的人有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总之一支箫死了他们大为心快,又是一阵杯盘狼藉的声音,忽闻一人道:“一支箫没有死。”此语犹如旱地春雷,晴天的霹雳,刹时整个酒肆鸦雀无声,众人寻声望去见酒肆东南角有一个装束怪异的僧人,正在那大口大口地吃酒,于庭壁一惊:“非僧道人!”没料到他竟在此酒肆,众人寻声望去却是一个形态怪异,僧不僧道不道的褴褛和尚,不禁有人嗤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死,难道张府的信儿还能有假?”谁知这位大和尚不理不睬照旧在那儿吃酒,其中有两个胆大的道:“大和尚你说他没有死,该不是信口雌黄吧?”谁知大和尚眉一立也不知扔过来一个什么物什,瞪时说话的那位手抚痛腮,口流鲜血。只闻一人道:“不错,这位大师说得很对,那一支箫不但没死,而且杀向洛阳,如果不错的话,还有三个时辰便来到这里。”
“什么?”众人直吓得三魂出窍,七魄腾空,不能信其有,但也不能信其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适才几盅老酒灌得七荤八素,这阵功夫早已醒了过来,偶闻之下只恨腿绊蒜,七扭八歪地争着向外走去,店小二早已吓得半死,想跑到楼上告诉掌柜的,哪知掌柜的业已旧病复发。
酒肆内所剩无几,都是江湖中人,于庭壁不知一支箫何以令人闻风丧胆,只见非僧道人斜眼望了望说话的那位,“原来是牛鼻子老道!大和尚还当是谁呢?”这位于庭壁倒是不认得,只见他身穿青衣,头戴皂帽,装扮也很怪异。非僧道人笑了一下,“牛鼻子老道,我看他两个时辰便能现身洛阳。”老道摇了摇头,探手入怀取出一片丝绸,“这位张大人死了一天两夜!”非僧道人反诘道:“这位张大人后面那位是死的。”老道闻言笑了一下,“大和尚你有所不知,他是生死不过,即便是死的,他也要拜访一下,故他至少要消掉一个时辰,如此到洛阳还要三个时辰,所以我等还要在这儿守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