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铺开纸,落笔如云烟,挥笔写下一个“萍”字。
哎呦,不错,这字雄健洒脱,刚毅有力,看来这人书画功底必定深厚。大哥你是存心来显摆的吧,江羽看得好羡慕。
江羽羡慕的不光是人家的功力,更多的应该是人家的字体吧。
在江羽还不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宁云教江羽读书,古往今来凡是好文章,诗词曲赋不拘于任何形式,只挑好的来讲。
但自从江羽能说话了,虞易钦又在死前留下“耕读传家”的遗训,宁云忽然就对江羽开始严谨教学了。毕竟,读书人就是士子,入仕才是广大士子实现自我价值的唯一方式,是终极目标。
从此,宁云只教江羽四书五经,考试就算题目再偏也不会超出这些书的范畴。同理,书法么,宁云也专心教她写正楷,八股文考试可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上榜还是落榜,很多时候就是取决于卷面是否漂亮。
自从来到虞易钦家乡,江羽才知道这边的虞氏竟是“初唐四大家”之一的虞世南的后嗣,学士渡的虞氏村落是其中一支。
作为大家之后,别的支系倒是不知,但是学士渡这一支,在本朝文倒是没落了,近几十年来,除了出了个虞易钦这个举人,再也没有其他文才方便有点成就的人。
当然,也许是跟明朝死板的科举制度也有关系,八股取士,一张考卷定生死,只会培养出一批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或者是目的明确的投机分子。
宁云如果要把江羽培养成明确的投机分子,那还是比较容易的。
首先,虞易钦本人就有过县试、乡试、会试的经验,尽管会试时候落榜了。
其次,虞易钦有多年的教书经验,又是先后在官商两家做过西席,东家有渠道有财力弄来各种历年的卷子的临本,这样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现在江羽的书房里就有好多。
最重要的,是宁云这个人。她那萌萌的正能量爆表的中规中矩的书呆子性格,还真是适合八股文考试啊,如果性别转换一下,她绝对能笑傲科举。尤其是那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是最适合答题的字体。
而江羽每天不得不练的就是这种适合答题的蝇头小楷,写的时候得凝神静气,一笔一划规规矩矩,非常拘束性子。因此,江羽看到人家写字可以一挥而就潇洒自如,就非常羡慕,无拘无束真是畅快!
在一边看着的还有翁老头,他指着刚写就的字问道:“这就是萍字?”
“难道不是吗?”算命先生反问。
“嘿,我怎么知道,字这种东西,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识得它呀。”翁老头一副“我是文盲我骄傲”的样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斗大的字,我只识得两个就够了,一个是‘大’,一个是‘小’,嘿嘿,保管一生受用。”
江羽脑海里顿时出现一个影视剧画面:光线浑浊昏暗的赌坊内,一群赌徒拿着钱财围着桌子推推囔囔挤来挤去,桌子这一边一个赌场工作人员一边摇骰子一边喊着:“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了啊!”
这算命先生也不理他们,只是对屋内说道:“大嫂所测的这个萍字,乃随风飘荡聚散离合不定之物,孩子取这个名字,正应了她命中的这个劫数。”
官话有两种,一种是北方官话,一种是南方官话,此人说的是南方官话。虽然南方官话,翁大嫂也能听懂一些,但是无奈人家带着一种浓浓的不知什么地方的乡音。
虽然只是演戏,但是江羽还是认真给翁大嫂翻译了一下。
翁大嫂一听这话,不由得心里难受了一下,这命啊真是说不定的东西。还好她知道萍儿已经安全养在羽哥儿家里,如果不知,听到这话,估计就能大哭出来。
“想必大嫂最想问的是孩子的安危吧?”算命先生问道。
又得江羽翻译后,翁大嫂连忙答道:“正是正是,有劳先生。”
算命先生抚了抚他的山羊胡子,沉吟着。
这时候,翁老头也好奇地过来,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似乎是来看戏的。
沉吟片刻,算命先生说道:“大嫂不必担忧,虽然这是聚散之命,但刚才这位小兄弟告诉我孩子名中还有一个可字。若得了这个可字,那就是可散可聚,但是既然有散,命中必定还有一聚。”
这么一本正经地瞎说,让江羽憋着笑出了腹肌,可是还得装模做样地给翁大嫂翻译一遍,顺便“安慰”道:“大嫂,你放心,既然先生说还有一聚,那么说明萍儿现在无性命之忧的,如果没有好好活着了,就不会有‘还有一聚’这么一说了。”
然后江羽又转过头问算命先生说:“先生,我说得对吗?”
尽管台词被抢,算命先生也不恼,只是点头说道:“小哥所言极是,看来非常有这方面的慧根,要不要做我的弟子啊。”
江羽闭嘴。
屋里面翁大嫂心里一想确实是这样,果然是一散一聚。
这边翁老头问道:“小丫头已经弄丢三天了,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没死呢?”
“萍音从平安的平,萍者,苹也,遇水则可活。”算命先生回答道。
“小丫头又没水性,掉水里那不就淹死了嘛,怎么还活得了呢。”翁老头讥笑道。
“这个水,不一定是真水,可能是个带水的地名,也有可能是个带水的人名,都有可能。”
“带水的地名?难道是白水冲?有水字。还有……臭水沟也有水字。”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