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允又说起了昨晚那些残疾兽人的事,问百耳以后出去打猎,能不能带上他们。
“他们不一定相信我。”百耳沉吟了片刻,说。要知道能像允和诺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的人,在部落里只怕找不出几个。而如果不能取得他们完全的信任,那么在狩猎时他们不服他的分配擅自行动,在如今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到时只怕不止他们自己回不来,还要连累自己和允诺。他不是圣人,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什么人都想拉上一把,更不会为了别人把自己陪进去。
允一时答不上话,因为他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些兽人在听到百耳时,大部分人语气中透露出的怀疑。
“他们没有选择。”诺翻着盆中的皮子,插了句。
是啊,没有选择。如果是健全的兽人,他们有实力选择信和不信,就像昨日入阵那样,就算其中有两个小队不信,也只不过是被困在阵法里一段时间,出来后照旧享有兽人应有的待遇,绝不需要为下一顿吃什么操心。但是残废的兽人却必须像允和诺这样,先证实了自己还有捕猎的能力,才有资格拥有选择的权力。
听到他的话,百耳正想说先见见人再谈其他,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百耳,族长让你过去一趟。”传话的是一个没见过的亚兽,不……也不能说没见过,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亚兽似乎是族巫的徒弟,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是下一任族巫的接替人。
族长找他?百耳有些奇怪。诺抬起头,望过来。
族长的帐篷里,除了族长外,还有族巫和那个传话的亚兽,并没有看见族长的家人。
火坑里的火燃得很大,帐篷里暖融融的,铺着厚厚的皮毛,各种陶器与骨饰品整齐地摆放着,帐篷壁上还挂着一些颜色鲜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饰品,与上次来避难时那种乱糟糟的样子不同,终于让百耳有了点家的感觉。要知道无论是他自己的帐篷,还是诺和允的,看上去都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跟他记忆中的家完全沾不上边。
“百耳,你走吧。”族长开口,说出的话却与这里温暖的气氛完全相反。
“什么?”百耳一愣,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你走吧。离开部落。”族长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但眼神却很坚定。
“为什么?”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百耳自认没做过对部落不好的事,甚至昨天还……昨天?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突然有些明白了。目光扫向那干瘦的族巫,发现老头盘着腿低着头闭着眼,仿佛没听到两人的谈话一样,倒是旁边的亚兽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簍-u,n肪濉?/p>
“好,我走。”他开口,没有去听族长的理由或者借口。说罢,转身就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或许陌生,或许危机重重,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别人说出驱赶的话之后还厚颜留下。
“百耳,你可以从族里带走一些食……”族长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才想起应该给对方留条活路,只是话没说完,百耳已不见了踪影。看着门口摇动的兽皮,他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内疚多些,“巫长,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族巫睁开眼,目光高深莫测地看向族长,良久,才慢吞吞地说:“他被邪灵附体,如果被族人们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架起的木柴堆,上面绑着的目光绝望挣扎咆哮的兽人,以及熊熊燃烧的大火。族长脑海中浮起一副时隔旧远却从未淡去的画面,不由沉默下来。
原来他们在昨日时便从那些去搬运长角兽的兽人口中知道了整个狩猎的经过,还有那片被百耳变得古怪的树林。结合他前次独自一人入山捕得啮兔兽,得知苦紫麻根能吃,以及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兽人角的事,再加上他如今变得跟以往完全不同的行事作风,族巫最终得出了此人被邪灵附体的结论。至于为什么是选择驱逐,而不是直接烧死,只有族巫自己知道了。
而走出族长帐篷的百耳在从温暖的地方乍然进入冰冷的雪地中时不由打了个冷战,伸手拽住披风的边裹紧了些,神色如常,脑子却无比清醒。族长最后一句话他当然听到了,但他之前分到的食物还有很多,根本拿不走,离开前可能还要分一些给允和诺,所以就没去理会。
至于被驱逐的事,他只需要稍一细想,便能将原因猜个七七八八,毕竟他和原主差距实在太大,是人都应该能看出来。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这样太引人注目,但是为了活下去,他根本没有遮遮掩掩的资本。好在对于这个部落的人,除了允诺和穆外,他也没什么感情,就算离开也无所谓,更不会因此产生愤怒怨恨之类的情绪。至于即将面临的危险处境,他也没太多想法,大约是前一世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已经习惯了吧。
回到诺的帐篷时,他们已经开始在用石刀刮解了冻的兽皮。诺的帐篷也很暖,但是比起族长的帐篷就显然脏乱寒酸多了。
“百耳,你回来了,快来,快来,我给你留了张小的皮子。”兽皮掀开,冷风灌进去时,两大一小兽人都抬起头向门边看来,小穆更是兴奋地直冲他招手。
百耳无声地叹口气,走了进去,看了眼穆让出来的位置,却没过去。
“不用弄了。”他说,看着这三个相处不久,却已被他视为朋友的大小兽人,心中突然有些不舍。
听到他的话,三个兽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