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岭南炎日当空。一路上尽是穷山恶水,怪鸟叫的人心绪纷乱。
路上一男一女带着斗笠,身上包的密不透风。不过路上行人皆是这般打扮,也无人在意。
“太好了,前面有一处茶寮。”绾月欣喜的叫道。
季恒也明显松了口气,“我们去那歇歇脚,避过正午炎日,再做打算。”
“两位客官,喝杯凉茶消消暑吧!”店家殷勤的送上凉茶。
“劳驾。”季恒对他点头致谢。
“季大哥,这一年多,劳烦你随我大江南北的到处跑了。小妹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斗篷下的姑娘肤色微黑,脸颊消瘦,眉眼却很精神。
“月姑娘请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季恒温和开口,见绾月落座,才饮了杯中的凉茶。
“月姑娘,依你对夏侯岑的了解,他若好好活着,是否会隐匿消息至今,连你都不去寻?”季恒看到绾月将握杯的手收紧,心里叹息一声。
这一年多走遍北阳国每一寸土地,绾月武功不济,途中意外纷多,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大漠里,圆月夜下,绾月爬上沙坡背对着他独自哭泣的背影仍在眼前。如今这个清瘦果断的女人哪有点当初客栈里清丽温婉的样子呢?夏侯岑,你何其有福,竟遇上这样倾心对你的女子。
“季大哥,这一年多,我们走了很多地方,我也想了许多事。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也在想我为什么喜欢夏侯岑,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闭上眼睛都是他,他生气的样子,得意的样子,开心的样子,愤恨的样子,我也就不去问为什么了。我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遇上他之前,我觉得男人那么多,错过的都是错的人。遇上他之后,我才明白,一辈子遇上一个人,其实刚刚好。”绾月微微一笑,眉间早已褪去青涩,季恒这才发现她美的刚刚好。
“他喜欢我,强行把我带在身边,还许我婚约。手段恶劣,性子糟糕,可是他那样的人愿意给我一个家,这不是就是喜欢最大的表达吗?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接受他已经死了,就心安理得的嫁人。他有多喜欢我,我已经知晓了。我喜欢他,也要实实在在的让他知道啊!就算他真的去了,北阳的每一寸土地都能证明我的心意。他在地下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得意。既然他会开心,我为何不做?”绾月温润的说完,有些羞涩的一笑。
季恒无言,心里突然想到,这些年孑然一身,大约也该找个女子珍惜相待了。
“大叔,来壶凉茶。”一个动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茶寮里稀松坐着六七个人,这时一同回头看去,无它,这道声音实在太过美妙,婉转柔媚,甜而不腻,让人不禁猜想什么样的容颜能配上这样的声音。
季恒寻声望去,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了身苗疆随处可见的女子服饰,盈盈一握的细腰束着紫色绸缎腰带,上面挂着两串金铃,洁白的皓腕带着几只银镯,项上同样挂着银质项圈。烈日炎炎,她双颊晒的微红,更衬的皮肤晶莹如雪,青丝如云。一双妩媚多情的大眼睛随意往这边看来,季恒竟觉得口干舌燥,双脸发烫。
“这位小哥,不介意阿萝坐在这里吧?”少女笑吟吟的走过来,季恒胸腔里一颗心脏跳的飞快,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绾月抿唇一笑,想到四个字,一见钟情。
“这么漂亮的姑娘开口了,任是谁也拒绝不了,姑娘请坐。”绾月抬臂招呼。
“姐姐说话真好听,难怪有这么俊俏的哥哥陪伴着。”苗疆姑娘入座,开口却是夸季恒。
闻言,季恒皱了皱眉,男人总不爱听女人夸他们容貌俊俏好看。更何况,季恒看着姑娘□□出来的半截手腕,忍不住想这姑娘举止太轻浮了些。
看着季恒专眼就正经了的神色,碧萝有些讶然,面上却是委屈问道,“这位哥哥,可是阿萝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她容貌本来极为娇憨动人,这般委屈的说话,绾月眼睛一亮,心里大呼好萌!
“这位姑娘,男人是不能夸俊俏的。”季恒坦诚回答。
碧萝弯眸一笑,“这样啊,哥哥你叫我阿萝就好。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哥哥你这样好看的男人,让你生气是阿萝不好。”
大眼一弯,仿佛两泓月光流出,清亮明澈。季恒的不快早已抛之脑后,他不自然的干咳一声,“无碍,我不是你哥哥。”
“你当然不是阿萝的哥哥啦,”碧萝睁大眼睛,然后甜甜一笑,“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好叫哥哥了。”
“姑娘,你的茶。”店家将茶端了过来,碧萝回头脆生生道了声谢。
“季恒,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苏静月,苏姑娘。”季恒介绍道。
“你们中原人的名字真好听,季哥哥,苏姐姐。”碧萝听闻他们只是朋友,一时心中暗喜,眉眼也更加轻快起来。
绾月挑眉,在心底刚刚四个字旁边,加上郎情妾意。
“都十日了,你还要跟我们多久?”季恒有些后悔那天跟这位姑娘搭话了。十天来,这个叫碧萝的姑娘,总是和他们住一家客栈,走一样的道路,明显是纠缠上了。绾月性子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古怪。这种氛围下,即便好脾气如季恒也忍不住爆发了。
“原来恒哥哥你看出来啦!”碧萝点了点指尖的蝴蝶,然后放它离去,才冲季恒嫣然一笑。青丝如瀑,皓齿明眸,衬的满□□霞瞬间失色。
季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