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
丰庆自来最好脸面,段敬几句话一劝,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一时觉得自己教妻无方,一时懊悔自己为父不慈,暗暗决心,必要将这窟窿逼着客家给补上。
屋外,丰钰在廊前与随段敬而来的段清和说话。
因昨日小宴邀了淑宝两姊妹,段清和的话题就围着宴会展开,与丰钰说起了近来最流行的折子戏。
“早想一睹盛城名家季如梦的风采,只是远在临城,总是不便,表姐若得空,何时家里头唱堂会,一并叫着我”
他眉浓目明,面容俊秀,立在廊下笑语宴宴,颇有几分英俊fēng_liú。
待屋里头说完了话,丰庆喊她进去,丰钰才朝他点点头,越过他走到门前。
段清和就在这时俯下身来,凑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将来谁要欺负了表姐,定要与我说,我替表姐出气。”
热气喷薄在耳后,只一瞬。不待丰钰不快,他便重新站直了身子,仍是温润带笑的一张脸,恍似什么都未曾发生。
那话里的意思却很分明。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
知道客氏做的那些事。
如今他爹上门来替她主持公道,他也愿出一份力,为她护持。
可是想到在段家之时,二舅母对自己的抗拒和防备,丰钰心里仍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归根结底她心中最疼的只有她自己,她不会准许别人有机会给她受委屈。如果有,那便只好双倍还回去。
今日的西府上院注定又是一场喧闹。
侍婢们对于主母客氏的哭闹已经麻木,近来可惹她情绪的事似乎太多。
关起门来,无从得知夫妇二人说过什么。只一会儿,就传来了尖声的哭喊。
下午,魏嬷嬷往东府寿宁轩找了一回丰钰。
“老爷将库房钥匙收了,言说今后诸事不准太太插手。依稀攥了一大把的票子,说是太太在外私放印子钱的契据进去时,见屋里乱糟糟的,箱子柜子都翻在地上,首饰盒子洒了,一地的珠玉”
“老爷叫人套车,这会子正往客家去。太太给禁在屋里,才闹着要投缳自缢,给杏娘死死抱住了腿惊动了东府的太太奶奶们,都过去劝了觑空来回姑娘一声”
惊动了东府,客氏做的那些暗事可就藏不住了,丰钰很期待,想知道这回众人该如何替客氏描补,如何继续粉饰太平。
嘉毅侯府,后园的哭声惨不忍闻。
冷雪柔浑身打颤,死死捂住耳朵,不想去听那令人胆寒的声音。
安潇潇立在门前,同情地望着她。
待声音歇止,才命人上前架住冷雪柔的身子,下令“即刻送冷姑娘至广慈寺。”
冷雪柔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经过昨夜今晨,她从失落、不知所措,到如今不得不认清现实。
原以为自己心死了,就没什么不能承受。
可在她即将被拉出书房的一刻,她瞥见安潇潇看她时同情悲悯的目光,她忽然觉得不甘心。
她剧烈地挣扎,嚷道“我要见姐夫”
“你觉得,兄长还会见你”安潇潇叫人将她放开,屏退众仆,扭住冷雪柔的手,低低劝道,“不要执迷不悟。兄长还留着你的命,他已经足够慈悲。不要再惹恼他,他本不愿做绝。”
冷雪柔用仇视的目光瞪向她,尖声道“凭什么我何须他慈悲饶恕我只是恋慕他,便是错了吗便是犯了死罪”
冷家在外所为,她一无所知,被家人当成用来巩固势力的工具,难道是她愿意的吗便是兄长有错,改过便是了,缘何如何绝情
安潇潇面容平静,樱唇轻启,“是。”
“你从一开始便错了。错在你将兄长对你的照顾当成你嚣张跋扈的资本,你行事无礼,任性乖张,目中无人。你即便不曾犯过命案,可你手底下难道未曾沾过任何人的血冷家因虐致死的那婢女,难道不是你房里的人”
冷雪柔摇头“我怎知仆役们下手会那么重我若早知”
“不,你不单只害了她。动辄迁怒婢女仆从,一点小事就小题大做,你家人纵由你,看不得你委屈,那些被你推出去的下人,你可知他们命运如何”
“我我怎么会知道”冷雪柔不认命地咬住嘴唇,眸子里盈盈闪动着不认同的倔强,“我随手打发掉个奴婢而已,难道服侍过我的人,我就要负责她一生”
“为人之主,自然就要护着自己手中的人。”安潇潇摇了摇头,“也罢,我与你说这些何用你永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冷雪柔讥讽地笑道“我自是有错的。错在我痴心错付,看错了他。若他非是如此假情假意相待,我何至今日”
想到那些温暖甜蜜的回忆,再对比今日凄凉羞耻,她就浑身的不自在,难堪、痛楚,恨透了那无情的男人。
“唉,罢了。”安潇潇眸中的悲色散了,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如今你只记得恨,不会记得他待你的好了。”
“他如此身份,用得着在你一个小丫头身上用心可他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