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将渤海摘了个干干净净,沿途一路官员也不认,人家手里也有证据。最后太傅出来说了句看似毫无偏颇的公道话。
太傅不忍直视的瞧了瞧血红色的鱼,皱眉说道:“臣听闻渤海郡阴雨连绵数月,想必是天公不作美,与人无尤。”
一句与人无尤提醒了兰台御史,这些御史们以文死谏为无上光荣,平时没事还找茬儿,见风就是雨,捕风就是影儿,生怕自己在殿柱子上撞不死,成全不了一世英名,是以平日龙须都敢捋,更何况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的魏昶。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把魏昶素日里的勾当都抖了出来,再加上渤海贡品一事儿上督办不力,纵有皇贵妃在后宫跪着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魏昶终生不能袭爵。
魏国公闻言如遭雷劈,他别的事儿可以替儿子使手段摆平,唯独贡品不力上翻不了案,圣旨一下,他也顾不得别个,只一个劲儿的往府里抬小妾,美不美无所谓,长个好生养的体格就行,气得风韵犹存但徐娘半老的魏国公夫人晕厥过去两次。
当这一连串消息传回渤海时,凌茴并未得知,她早已进了季家玲珑塔。玲珑塔是专为船王而设,里面有各种需要船王去修习的东西,武功,水性,航行,音律等一共有七层。
不过那是原先,凌茴苦了点,到她这一代,玲珑塔增至九层,第八层是五感尽失,第九层是逃出生天,这是上代老船王临终前,亲自设置的。
季家初代船王是个奇人,他极通音律,因音悟律,掌握许多不为人知的技巧,根据他独门所创的曲子,能跟水下诸类产生共鸣,甚至可以号令。然不是每个季家人都有这种在音律上的天赋。
两三代能出一个就很不错了,自前朝覆灭后,季家上任船王遭了大难,痛定思痛,方才觉得五感与音律是利器也是最大的弊端,遂殚精竭虑想出了弥补办法。
凌茴要闯得玲珑塔,是最难的。一旦失败,倾族颓溃。一旦闯过,便是天下无双。
☆、第六十三章
大尚凤仪二十三年,六月中旬。
季行简将战马运至燕北大营,坐在王帐里跟蔺羡喝茶。
“听说璎璎进玲珑塔已有几年了,你这做爹的,怎么这么悠闲自在?”蔺羡平声问道。
“给人做爹,比我还悠闲自在的,也不是没有。”季行简眸光一顿,继续道,“先时我太爷爷花了十年才出塔,就已经很天赋异禀,璎璎年纪小,不必急。”
三人正说着,忽然外面亲兵来报:“回禀王爷,外面有个自称姓季的老叟前来求见。”
季行简心中一凛,眉心忽的一跳,姓季的老叟?莫非是家里的长老?!
等人被领进来后,两眼圈通红的瘦高老者先冲并肩王行了礼,而后奔至季行简面前哭诉道:“当家的,可了不得,出大事了。”
“八长老,你不是应该在塔里吗?怎得出来了?”季行简忙问道。
“是璎丫头,她……她闯过了九层玲珑塔,身上受了不轻的伤,不知怎的惹恼了镇塔的双煞,这……这可如何是好?”八长老简直有口不能言,好不容易季家出了这么一个天资绝秀的后生,可不能折双煞手里。
“什么?!”季行简立马变了脸色,这还了得,季家传承这么多代,没谁敢招惹镇塔双煞,包括季家船王,璎璎这丫头是不要命了么!!
季行简脚底生风的跑了,后面追着气喘吁吁的八长老:“当家的,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还怎么了?”
“塔里的众长老抵挡不住,璎丫头驾了艘小船,引着双煞从暗河里跑了。”已近耄耋之年的八长老终于把话说清了。
“方向?”季行简沉声问道。
“朝燕北来了。”八长老答,本想着,这代船王是个姑娘,会乖巧可爱的很,可爱是有了,但从不乖巧,他活了七十多岁,就没见过这么淘的,心累。
蔺镜紧跟着停下脚步,吩咐属下,燕北境内有水的地方全面戒备!
季行简带着他,向暗河出口处奔去,一寸寸的搜行。
璎璎这丫头,要么不闯祸,要么闯的惊天动地!
在燕北山中一个水洞里,水太浅,船随之搁了岸。凌茴利索的跳下船,虽然全身上下没块好地方,但心情却无比亢奋。
两条蛟游了过来,凌茴甩出手中的软剑,准备屠蛟。这两条蛟一黑一白,养在季家玲珑塔不知多少年,如今身量有合抱之粗,近三丈长,皮坚似甲,刀枪难入,关键是这两只性情还相当暴躁,就跟疯了似的。
稍不留神就是要见祖宗的节奏,凌茴心中不惧,但也大意不得,其实她也很冤枉,这两个家伙只多看了她一眼,便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她能怎么办,只能撑船跑了,难不成还坐以待毙等它们将那几个老胳膊老腿吞了?!
这两只,果然是看她不顺眼,见她跑了,便也玩命似的追,幸亏她闯过九层玲珑塔,不然,还真不见得跑得过这两货,讲出去就是畜生不如,好说不好听,丢人呼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