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她望着窗外的乱雪飞舞,轻声呓语,“他们像扔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曝尸街头。“
教堂里的空气一瞬间凝固了,仿佛天上地下的神魔使徒都在侧耳聆听。
“那天的雪真大啊,雪珠子都掉进他的眼睛里了。我就这样抱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冷下去,冷下去,最后冷得像一根冰柱子。他的眼睛那么好看,却再也不能看我一眼了。”李彤开始低声抽泣。那声音连最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要热泪盈眶。
那个嬉皮笑脸的红衬衫小子,居然先我们一步,化作古人了吗?可他对着我和赵黎嬉笑怒骂的样子,近的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啊。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赵黎,你后来见过他吗?”她突然转移了话题,冷冰冰地问道。
“没有。”本想说他就在我家里,不知怎么舌头一拐弯就变了,“我们再没联系过。”
“是他!”她失声尖叫道,的玫瑰念珠应声而断,珠子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乔骁来就是他害死的!”
我愕然地盯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乔骁来这么本本分分的,怎么会头脑发热到夺权争利?”她的眼神锐利如刃,像是要跳起脚来将我生吞活剥一样,“一切都是赵黎指使他做的!”
他说,我们截击了凶。他说,我们杀了他。赵黎的声音在我耳侧回荡如低语。我几乎要捂住耳朵了。是他指使乔骁来挑起纷争,然后又斩草除根。是这样吗?这就是赵黎欲言又止,迟迟不肯告诉我的,真相吗?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有什么搞错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地驳斥着。
“被杀的大佬叫什么?“我战战兢兢地问道,暗藏着最后一丝侥幸。
“周绥。“她喃喃道,”这名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仿佛最后的审判降临,我脸色煞白如同被判了死刑。教堂里的温度一寸寸地冷下去,十二使徒转过脸,用他们没有瞳孔的双眼盯着我看,要看到我的内心去。
我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身为凶的眷属,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被害人的神庙里,这何止是过分,简直是渎神了!
“你走吧。”李彤低低地开口了,“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可是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她默默地用帕擦净了泪,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波澜不惊。晚祷的钟声骤然响起,一声声地是那么沉重,敲得我的心脏都在隐隐作痛。这两个人,曾经也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而今却一个长眠于地下,另一个则形如枯稿,大好年华就此冷寂于青灯古寺。若真如经上所言,凡此种种皆为天意,那这因果轮回又是谁的冤孽不止?
“亡夫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罪孽。“她转身面向十字架,声音温婉而宁静,不复有丝毫的暴怒与哀伤,”还是让我用余生,来为他祈求天主的宽恕吧。“
说完,她不再理我,口兀自念念有词,已然开始新的祈祷。十字架上的王低眉垂目,仿佛这世间早已是太多磨难,连这位神子都不忍心再看。我面色苍白,浑身发冷,仿佛窗外的风雪一瞬间全部涌了进来,落满了我的每一寸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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