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楚故和燕舞已经把窗栓好了,毕竟见多识广,倒没慌张。
现在四个杀手里可以判断有一个弓箭手,其他三个已经开始潜伏移动了。
甄侦本来该反潜伏伏击他们才比较好,可惜他完全不放心屋里的三个书生。
“等半柱香,很快就有援兵了。”他道,往苏日暮那边看去,那人低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但站着的姿态无不透露着一股浑不在意的意味。
这家伙,真的不怕死……
“苏公子惹了什么麻烦?这么大手笔。”楚故啧啧两声,他在里面只能听个隐约。
“小生是标准良民,不惹麻烦,可是架不住别人来找麻烦,”苏日暮一摊手,叹气,“他们和你们目的差不多,只是手段比较凶残,逼良为娼不成,就痛下杀手了,啧啧,脾气真差,小生都说上几句话呢。”
楚故、燕舞和甄侦满头黑线——他们什么时候逼良为娼了?!就这张嘴,他们也想雇杀手了!
“砰!!”
冷不丁的,窗户猛地撞开,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扑,就听得叮叮当当一片让人头皮发麻入木三分的急雨响,一排细长的锥子状的暗器已经钉在了墙上。
甄侦蹲坐起来往靴上一摸,甩过一把匕首给楚故,不消多说,后者就带着燕舞往角落里一躲,而甄侦飞快闪到苏日暮身边,手里指间已经多了一打精致的飞刀,毫不客气地给头一个从窗户爬进来的杀手几梭子,那人一脑袋栽了下来。
第二个杀手动作很快,借前面那人的尸体那么一拦视线就进来了,可惜苏日暮家里遍地都是酒坛子,他立刻被绊了一下,险险躲开飞刀。
随即他就感到一阵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闪开就被砸晕了过去。
楚故和燕舞看看头破血流的杀手,又看看丢完酒坛子的苏日暮,五体投地。
甄侦侧头看身边的人。
苏日暮回他一张无辜的脸。
甄侦收回视线。
屋子外面传来了两声闷响,然后归于平静。
甄侦站起来,连衣角都没有乱,“没事了,援兵到了。”
他走向房门,正准备去拉开门闩。
就在此时,燕舞惊叫一声:“小心!!”
但不是对着他说的。
甄侦下意识回头看向苏日暮。
刀光。
惊鸿一样的刀光。
从苏日暮背后乍现,牢牢锁住了他的喉咙。
苏日暮懒散地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好像真的恍然未觉致命的危险就在身边。
他似乎感到了别人的视线,微一展眸,眼神一如花飞三江遗世独立,璀璨得耀眼。
真可惜,眼里是一片荒芜的死寂。
甄侦就这样直视着他,手里的飞刀已经燕舞话音未落时脱手而出,闪电般笔直地冲他飞去,所过之处,带着尖利的呼啸声。
甄侦出手的速度太快,楚故和燕舞甚至看都没看清。
一弹指为六十刹那,那一弹指,决定着苏日暮的生死。
直到飞刀迎面而来,苏日暮似乎才反应过来有危险,猛一低头。
“叮——”
一点血花在略显惨白的皮肤上跳出妖娆的舞,一缕黑发悠悠在空中划出饱满的弧度。
苏日暮身后那把刀被看起来小巧无比的飞刀一撞,竟是猛地一侧,那个无声无息出现的杀手肩膀也中了一刀直透入骨,他几乎没握稳武器,一幅杏白的衣袖已经在这一瞬袭到他面前,没有用飞刀,反而一掌对上他的胸口,那杀手几乎可以看见袖袍掩映下这个秀美公子掌心冒出的黑气,以及旋摆的衣角隐秘绣着的杜鹃泣血图。
连甄侦都没发现潜伏进来的杀手自然不是善茬,他不敢硬拼,却能用最快的步法躲闪开,也不看对象,随手一把暗器天女散花般一洒。
甄侦惊了惊,但没有退,手里的飞刀紧接着接二连三一打打地甩出,将暗器打掉,与此同时脚下一勾,几个酒坛子飞到楚故燕舞那边挡住成堆的脱手镖如意珠梅花针什么的。
一时间,满屋子瓷器碎裂声和撞击声一连成片,甄侦稳稳站着,那些暗器竟没有一个落在他们身上。
说来话来,其实也不过是几个眨眼的事情,整个屋子就狼藉一片,暗器飞刀到处乱扎,满地的碎酒坛子。
再看那个杀手已经不见人影。
甄侦倒不担心他跑了,回头一看。
苏日暮就在他背后,缓缓直起身子,微卷的长发落回肩膀,披散在白色的书生袍上,露出那张落拓不羁的脸,脸颊靠近眼角的位置上,一缕血痕,正在慢慢渗出鲜红的液体,他的脸色是常年不见天日的惨白,额发凌乱眼波晃动间,乍一看,竟是觉得过分妖异。
他伸手一摸,摸到血,挑眉——都多少年没人让他见血了?
这下,瞪向甄侦的眼神就分外不善了。
甄侦淡定地迎着他的视线,好像那把冲着苏日暮的要害扎过去的飞刀不是他甩出去的似的。
苏日暮眯起眼,皮笑肉不笑,“甄大人对小生是有何不满,要对小生下如此杀招?”
甄侦云淡风轻,“这个角度最利于迷惑敌人,杀手以为我失手了,就不会躲了。”
苏日暮声音里温度直降,“那万一小生没及时躲开呢?”
甄侦唇边浅笑如江南花淡月歌,“我对苏公子的反应能力有信心。”
苏日暮黑着脸,“小生对你的刀法没信心。”
甄侦微笑,“事实上苏公子没让我失望。”
苏日暮嗤笑,“小生没义务要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