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不理会她又红又白的脸色,冷笑道,“松雪纱?五年前倒是挺时兴的,现在不值几个钱。俪儿若一心要自己赔,委屈委屈少吃一顿点心,银子也就出来了。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姑娘如此兴师动众?”
愣怔了许久的沈宁欢也后知后觉想到,松雪纱好像的确不贵,年前自己还一时兴起做了几件,也没穿,都压箱底了。她和唐音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发出低低的笑声,锦衣女子气得嘴唇直哆嗦,也不让沈宁欢给她整理衣裳,调头走了。
徐俪儿现下低着头,满脸娇羞,虽然画儿被毁了,但她心里甜得像灌了蜜糖一般,成玉不但替她出头,还这么亲近地称呼她。
“煞风景的……”成玉眼含深意看了眼女子离去的方向,又拍拍徐典簿的肩膀,“俪儿的画技有不小进步,假以时日,说不定更胜于我。”
“哪里哪里。”徐典簿讪讪赔着笑,忙不迭摇头,“她这就是一点雕虫小技,怎么能和大人相提并论,更比不得那些大家。”
徐典簿是外行人,随口说说,浑然不觉自己踩了雷区,成玉在绘画上还是有一定造诣的,听来便觉得不大悦耳。他心中不服气,正色道:“所谓名家,有时候也不过如此。譬如那南客,搞一些神神秘秘的噱头,连面都不敢露。前段时间还因债台高筑大量抛售自己的画作,这种名利薰心的人,画得好又能怎样呢?”
“是、是……”徐典簿不知这又是哪一出,接不上话,只能点头附和。
唐音对成玉和徐家兄妹这一伙人都没什么好感,和沈宁欢交头接耳:“自己技不如人,还在这酸些有的没的……”
沈宁欢当下顾及不了那么多,见风波平息,总算松口气,低头看自己花花绿绿的脏衣裳,垂头丧气道:“陪我回去换件衣裳吧……”
“嗯。”唐音拿出帕子细细给她擦手,“这些颜料都伤手的,你也是,干嘛理那些人。”
两人正说着,背后又冷不丁传来数落的声音。
“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徐典簿斜着眼嘀咕。
徐俪儿也没好脸色,趁成玉没注意上自己,低声埋怨道:“以后长点心吧,自己毛手毛脚的,还连累我给你担罪。”
“明明就是你推我的,现在还怪我,怎么可以这样?”沈宁欢忍不了了,但她天生没什么骂人的天赋,说话都软绵绵的。
唐音比她干脆得多,当即冲过去:“你再说一遍试试?!”
徐俪儿脖子一缩,被她凶得愣住了。
“你——”她话说一半,却被远处的声音打断。
“我听说,刚刚发生了不愉快?”
那声音语带讽刺,明显就是来找茬儿的,沈宁欢、成玉、徐家兄妹等人纷纷回头望去。
那人身量高大,着深紫华服,腰间配着螭纹错金带钩。他一路阔步而来,还带了好几个随侍,锦衣女子也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目光得意瞧着成玉一行人。
徐俪儿没见过这人,徐典簿却是脸色一白,神色惶恐地看了自己上司一眼。成玉脸色比他更差,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下去,手中的扇子早就合上,怎么拿也不是,最后干脆收进袖子里。
来人乃是礼部侍郎赵行昆。成玉万万没有料到,那女子竟是他的人,这才依稀想到最近的传闻,赵大人收了一个丫鬟做妾,宠爱得不得了。礼部和光禄寺平日多有往来,他常常得掂量赵行昆的意思来办事,且皇上早有将两部合并的想法,若真如此,届时赵行昆可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下官眼拙,不知赵大人也在这里,实在失礼。”成玉躬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想不动声色地道个歉,心里寄望着能躲过一劫。
徐家兄妹、一旁的其他人见这阵仗,也纷纷俯身行礼。这场比试官员虽多,但到的都是些小官闲官,没人能想到堂堂礼部侍郎也会有这个闲心来玩。
谁知赵行昆根本不买成玉的账,冷笑道:“紫月又没招谁惹谁,衣服脏了想讨个说法而已,怎么却被人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了呢?”
“是,是,下官刚刚气头上,有些话说得不妥,但……”毕竟自己的下属在这里,成玉也想挽回一些颜面,硬着头皮咬牙道:“这件事并非徐俪儿的错,她被误会了,因此才有些着急,说错了话。”
不知不觉,成玉又改口称徐俪儿的全名,隐隐有疏远和撇清的意思。
“对!”徐俪儿没注意太多,顺着他的话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