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然而这令人挪不开的眼睛的美,却不曾给她带来好运。
周小曼不忍心再看下去, 跟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体擦队的训练生活。
她们每天早上六点多钟就起床,八点钟正式开始训练。每天都吃得很好,早饭还规定不得少于五片牛肉,要喝一杯牛奶, 一个鸡蛋。晚上有夜训课的时候,一根香蕉、一瓶酸奶是必不可少的。
周小曼说着说着就真的高兴了起来。她进队的第一天被落了个下马威,中午跟晚饭都没吃, 还以为后面都这么惨。哪知道第二天起,教练就盯着她吃饭了。穿着棉衣跑步减肥是必不可少的, 但营养也始终跟得上。
“妈,你别担心我, 我挺好的。真的,我挺好的。”
冯美丽被这一声“妈”喊得眼泪又往底下滚。她抱着女儿,低声抽泣:“小满啊,我的小满。你过得好就行,别来找妈妈了。你爸知道了, 会不高兴。你机灵点儿,别惹他们生气。”
她的心跟被剜了一块一样。她没办法, 除了翻来覆去地叮嘱女儿要小心过日子外, 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想不想女儿?她想得发疯, 偷偷去看过女儿好几次。结果被周文忠逮到了, 警告说她要是再敢露面, 他就把女儿送回乡下去。
冯美丽不敢冒这个险。她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可她希望女儿过的不一样。她再恨那个姜教授家的小姐,也知道女儿过上那样的生活才真正是有人样子。
现在女儿站出来,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这些,是她这个当妈的,没办法给女儿的。
周小曼一直哭,反反复复地保证她过得很好,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妈妈担心的。妈妈的手摸在她脸上,刺啦刺啦地疼。这是一双松树皮一样的手,就连年逾古稀的黎教授的手,在它面前,都柔嫩得像个小姑娘。
女人的生活质量如何,除了看穿衣打扮,就是看手。周小曼怎么忍心再增加母亲的负担。
门口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喝了一轮酒回来的男人拍着门板叫骂不休。
冯美丽连忙抹着眼泪起身,慌慌张张地去开门。等得不耐烦的男人劈手就是一巴掌,将她脑袋都打得歪了过去。
周小曼腾地站起身来,眼底燃起熊熊的火,愤怒道:“你怎么打人啊!”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斜着眼大着舌头:“我打我老婆关你什么事情,哪儿来的小杂种!”
冯美丽连忙拦在了周小曼面前,辩解道:“人家小姑娘到村里头画画的,进屋要杯水喝而已,你别瞎掰扯。”
男人瞪着小牛般的眼睛,自己先去倒了杯冷水喝。他准备好好盘问的时候,外头有人喊他去喝第二轮酒。他丢下了搪瓷缸子,恶狠狠地盯了眼冯美丽:“老实在屋里头待着,少出去发骚丢老子的人。”
周小曼想要发作,被母亲死死拽住了。她后头这个丈夫是屠夫,力气大的很。女儿要是真跟他起了冲突,肯定得吃大亏。
等到丈夫走远了以后,冯美丽才松开了拽着女儿的手。
周小曼愤怒地瞪着门外,不置信地追问母亲:“他打你?!”
冯美丽不自在地躲闪着眼睛,讪笑道:“二两黄汤喝高了。没事没事。”
周小曼嘴唇嗫嚅,认真地盯着她妈的眼:“妈,你等着。我会带你出去生活的。”
她要挣钱,她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她要带着她妈买大房子,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们母女俩。
冯美丽哀求地看着女儿:“小满,你听妈说,真的没事儿,妈过得挺好的,就是不放心你。只要你过得好,妈就什么也不愁了。你别跟人硬着来,会吃亏。”
周小曼安抚地握着妈妈的手。她发誓,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跟母亲如此辛苦麻木地生活。她突然间看清了自己的生活目标,她要很多美好的东西。她要相亲相爱的家人,她要幸福优渥的生活。
十四岁的少女近乎于蛮横地逼问母亲:“要是咱们能一起好好生活,衣食无忧地生活。你跟不跟我走?你要不要我?”
冯美丽慌乱地抹着女儿簌簌而下的眼泪:“小满,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我就知道,他们欺负你了。”
周小曼胡乱摇着头:“没有,没人能欺负到我。他们只是不爱我,不拿我当家里人而已。妈,我要自己的家,属于咱们俩的家。”
冯美丽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应下了女儿,心中却压根不晓得该怎么办。她是最普通的农民工,初中都没上完。没文化没学历没一技之长,除了伺候家人吃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带着女儿出去生活,她自己吃苦不要紧,反正她是吃惯了苦的。可是女儿不行啊。女儿是娇养的花,泡在蜜水罐子里长大的,怎么能跟着她受罪。
周小曼抹干了眼泪,抽了抽鼻子,骄纵地逼迫母亲:“反正你答应了。等我找到房子,有钱养活我们以后,你得去问周文忠要回我的抚养权。我要跟你过。”
冯美丽慌得厉害,一个劲儿劝女儿不要意气用事。跟着周文忠再不好,也比跟着她过强。
周小曼没有再说什么,只拼命保证她一定会好好学习,好好训练。
她脑子飞快地思索着今后的生活。只要她留在省队,拿工资跟运动员津贴,就算钱不多,也能养活自己了。毕竟在举国体育的机制下,训练是国家掏钱。加上要是在全国比赛里头拿了奖,还能有奖励。比不上那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