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有些着急,手扶着船舷身子往后仰,语气冷硬道:“王爷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太子的画舫之上,若我从这里跳下去,对谁都不好交代。”
她的乌发在风中翻飞,仿佛一只随时高飞的朱雀。信王捏着手心,让眼中的浓雾渐渐散开,然后如以往那般玩世不恭地笑着,在她下巴上轻捏了下,道:“你果然不经吓,本王就算要做什么,也不会在这里。”
他转身松开了对她钳制,负着手大步往回走,顾双华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不敢离他太近,就在后面远远跟着,准备去向太子交代一声,就赶紧让内侍送她回船上去。
可还未走到方才那间房门口,去看见信王愣愣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顾双华不明就里,刚走过去想要通传,信王却按住她的胳膊,冲她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顾双华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暧昧,仔细听才发觉里面有些奇怪的声音,她不像信王是风月老手,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然后像被烫着般后退几步,低着头匆匆往停靠小船的船舷处走。
信王见她满脸绯红,边走边用手扇风呼气,模样十分可爱,方才的憋闷也散去一些,笑着跟上去调侃道:“这么害怕?从没撞见过别人偷情吗?”
顾双华脚步不停,只闷闷道:“王爷不要随便议论太子比较好。”
信王还想逗她几句,可顾双华只顾着找内侍带她离开,任他怎么说都不搭理,直到那内侍将撑小舟过来时,信王才总算恢复正经神色,小声对她道:“今日所说之事,你最好劝劝云霆,太子迟早是要继承大统的,得罪了他,对你们并无好处。”
顾双华想了想,冲他一福道:“多谢王爷好意,可哥哥做事必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双华不懂,也不想干涉。我或是侯府其他人,早将祸福荣辱全系在他身上,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同他站在一边。”
然后她往前几步,提着裙摆坐上小舟,让那内侍撑桨往侯府的画舫划过去,信王默默看着她的身影映在湖光之中,突然生出股深深的嫉妒。
她总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却能对他全然的信任和交托,哪怕面对上位者的威慑,也绝不动摇分毫。
这样经年累月的情分,彼此密不可分的坚定,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从未有人这样对过他。
信王捏紧拳,望着浩瀚的湖水将她越送越远,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寂寥。
顾双华回到船上,面对亲人紧张的询问,只是随口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并不想说出实情怕她们跟着担心。
因被这件事搅局,谁也没了游玩的兴致,老夫人吩咐船夫将画舫靠岸,然后特地对顾双华招手道:“你同我坐一辆车,其余人坐另外一辆。”
顾双华明白,自己那套谎话,就算能骗过别人,也必定骗不过祖母。于是上了车,看祖母将车帘放下,立即乖巧地给她剥了个橘子递过去,软声道:“祖母尝尝,这橘子是不是很甜。”
老夫人坐直身子挥手道:“莫要在这里装乖卖巧,祖母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想什么做什么,逃不过我的眼睛。说吧,方才太子找你上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顾双华叹口气,只得将事情全说了出来,然后怯怯问道:“祖母觉得,我做的对吗?”
老夫人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她突然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殿下既然想找人拿捏萧儿,逼他放过那个什么刺史,为何不找我不找双娥,偏偏找到你身上。”
顾双华被祖母看的一阵心虚,低头道:“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和太子见过,和他较为熟悉……”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得挺没说服力的,可她实在不懂在祖母面前说谎,掩耳盗铃般又拿橘子去剥,老夫人只是看她并不接话,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顾双华快把一盘橘子剥光时,老夫人总算按了按她的手道:“你们现在都大了,有些事你不愿说,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好逼迫,但你们得好好记得,我们这样的门第,家风和名誉比什么都重要,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们的身份,别忘了你们肩上背负的东西。”
顾双华被祖母说的有些羞愧,弯腰将脸压在她的手背上道:“祖母放心,双华知道了。”
这时,马车突然往前一震,然后猛地停住,老夫人被晃得头晕,按着胸口喊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忙跑下去询问,然后走到窗边回报道:“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把路给堵住了。”
顾双华掀开车帘往外看,果然看见前面一辆辆马车堵得寸步难行,今日许多高门女眷都到小镜湖游玩,本来马车就多,前面出了点事,后面就都没法过。
这时旁边许多马车里已经传来抱怨声,她们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如今堵在这里又热又闷,下人们也少不了为争抢先后发生口角,一时间路上乱哄哄,人人都很焦躁。
这条路的正中间是专为太子开的专道,两边都站着护卫,虽然宽敞空荡,可谁也不敢借用。顾双华见祖母热的脸色不太好,边为她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