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按下他的后脑勺亲了亲他的嘴角,“别担心。”
陆西嘉闻言微微一顿,压下心中的狐疑和猜测,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望他。
陆昀眸色如常地望他一眼,勾起唇角来道:“洗个澡再睡一觉,感冒就会好了。”
陆西嘉登时神色复杂地沉默下来。
这天晚上,他躺在陆昀怀里睁眼到深夜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大约是睡得太晚的原因,他甚至都没有听见任何陆昀早晨起床时发出的响动声。
等到他躺在对方的床上睁开眼睛时,陆昀已经从家里离开。他爬起来拉开窗帘,果不其然地发现今天的天气依旧是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陆西嘉没有忘记今天要去陆家老宅的事,推门回自己卧室里去换衣服。他如昨天那般将挂在衣架上的牛仔外套取下来穿上,右手又不由自主地伸入口袋里去摸报告书,却在入手一片空空如也时愣住了。
两秒以后,他一边回忆自己昨天将报告放在哪边口袋,一边伸出左手去摸左边的口袋。当发现左边的口袋里也是空无一物时,他终于面露愕然。
随即又是不信邪般将双手同时伸入两边口袋里,最后甚至将两边的口袋内布直接翻了出来。仍旧是连报告的半点影子也没有见到。
陆西嘉控制不住地心头发凉,他放在口袋里的那张鉴定报告不见了。
第77章
陆西嘉下意识地抬脚往外冲,走到门口时却又骤然停下脚步来。脑子里的思绪渐渐冷却下来,思路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住在这栋房子里的只有三个人,管家不会随意进出他的房间翻他的上衣口袋。鉴定报告是被谁拿走的不言而喻。
陆昀知道了他不是陆家小少爷这件事。对方可能是在昨天知道的,他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或许是在昨天,又或许是在前天,甚至于也有可能是在上个星期。
他也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是对方发现他那天晚上在看的那家小餐馆,又或许是唐明日开车经过时,看见他从私人鉴定中心大门里走出来。
陆昀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那张报告书,是不希望他在对方离开的时间里,拿着那张报告书去陆家坦白事实吗?陆昀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知道真相,却用最短的时间平静地接受了真相,并且在用这样明明白白的举动告诉他,在这件事情上他不需要一个人去承担。
他要做的只有在陆昀不在的时间里好好睡觉,然后好好起床吃饭,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买最新款的游戏玩,和朋友聊最近的球赛,参加五花八门的聚会,所有他担忧顾虑的事情,都会想感冒消失在睡醒以后那样,最终得到完美的解决。
只是这些陆西嘉通通无法做到。即便在过去的十九年里,他的确依赖陆家所给予的物质和精神上的纵容,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他的前提下。少年时代的他在陆昀房间里看见喜欢的限量款球鞋和写有陆又宁名字的纸条时,他也不曾动过想要将球鞋拿走占为己有的念头,现在更是不会有。
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分也不会拿。
他曾经多么希望那张报告书上所呈现出来的事实是假的,然而当陆昀给出他可以将真实当做假象的暗示时,陆西嘉却变得抗拒且不情愿。
不是说他对陆老太太和陆老爷子没有任何感情,不是说他对他在陆家的那间卧室没有任何留恋,也不是说他对自己和陆昀在血缘维系上没有任何向往与期待。
只是当这些与谎言撞在一起时,他的自尊近乎于逼迫般地告诉他,他应该也只能选择放弃前者。甚至都不给他留下任何彷徨和踟蹰的余地。
陆西嘉换下睡衣穿上那件外套,看一眼里面的英语书,最后拉开暗袋上的拉链,翻出另一张鉴定报告书来。陆昀拿走了陆又宁那张,陆西嘉还有一张写有自己和陆昀名字的鉴定证明。
陆昀不希望他在这个周末回陆家,可是他却偏偏要去。陆西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此时此刻的抗拒心情和任性行为,无一不是仗着陆昀对他的那份感情。假如他没有进入地宝身体内,他只是毫无意识地在病床上昏睡一个月。
醒来以后的他没有和陆昀关系破冰,他们仍旧是空有亲兄弟的名头却形同陌路。他没有发现自己爱上自己的亲哥哥,他的亲哥哥也没有如此恰巧地爱上他。那么此时此刻他还能骄傲到空凭所谓“自尊”二字,无畏无惧地带着一纸亲子鉴定和一腔孤勇回到陆家去吗?
毫无疑问答案是否定的。他所凭借的不过就是,当他为了自尊舍弃优渥的从前和本该握在手心里的未来时,他并不是一无所有。实在是讽刺意味十足却又做不到彻彻底底地放手和割舍的一件事情。
陆西嘉在午饭以后回了陆家,本是想速战速决,不想却一直从中午坐到傍晚天将黑时,也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说出口的机会。他在老太太和老爷子的目光里坐立难安,甚至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早已僵化,面前那两人却是从头至尾都不曾有所察觉。
从踏进陆家的那一瞬间起,他甚至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