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南宫与北宫的复道依然是那么幽深漫长,当整齐的步伐之声在狭长的通道间引起轻轻震颤的回音,不禁令持戈肃立的道旁禁军纷纷侧目,以眼角余光向着来人瞧去。
一名黑发散落肩上的年轻将军领先而来,身后十二名身负银色披风、各具奇相的将领紧随其后。所到之处,不时有认清来人的禁军士卒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施以军礼。
那年轻将军微笑着一一还礼,直至他走至一名禁军面前,突然那禁军情难自己的单膝跪倒:“将军!终于再看到您了……”
“原来是你!”将军眼前一亮。他扶起那士卒,伸手在他肩上轻擂一记:“小子不错!上次伤得那么厉害,本将只道你再也穿不得这身皮甲了!”
“尚未谢过将军的救命之恩!”那士卒眼前一热,仿佛再次回到了那段血洒城头的艰苦岁月。
“不算什么……好了,士兵,继续执守吧!”将军再次拍拍他的肩头:“要记得复道守卫的纪律,下不为例!”
“是的,将军!”那士卒胸膛一挺,立即站得如同一根钉子。
听到二人的对话,除了原本便认识那位将军的老兵们,复道中的禁军新兵们一阵恍然。早就听这位同袍一直洋洋自得的吹嘘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原来眼前这位,便是那个传说中的名将。
当将军再次举步前行,所有的新兵们也无不恭然行礼,而那位将军也总是还以无可挑剔的军礼。
没有人知道。将军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正压抑着怎样的心潮澎湃。在入京之前。他曾经想象过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的世态炎凉,也做好了与昔日弟兄们手足相残的痛苦准备。然而……从战场上共同经历建起的同袍之义、手足之情,便如一坛精酿美酒,放的越久,便越是醇香,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变质。
长长的复道终于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那将军回完最后一个军礼,双足站定,卓立于北宫朱雀门前。
他瞧了瞧对面目瞪口呆的几名卫士,挥了挥手:“开门!”
“鹰扬……卑职见过鹰扬中郎将!”一名老卫士惊愕之余。立即想起这位将军不喜罗嗦的脾性,他旋风般转过身来,向着门内大叫道:“开门!”
听着吱吱呀呀的开门之声,南鹰毫无表情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经过了洛阳城门和禁宫大门的连场挑衅,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再次硬闯皇帝寝宫的打算,只是没有料到,到了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反倒再也无人跳出来阻挠了……或许,这又是王越的事先安排。既然王越依然在深宫中往来自如,那么说明他仍是无可撼动的天子近臣。这是否表明,天子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中那样,已被中朝、外朝的奸佞们完全架空?
“何真呢?”南鹰念及此处。随口问了一句:“他是否随侍天子身侧?”
“何将军?”那卫士一呆,突然低下头去:“将军,何将军已经不是北宫卫士令了。听说不久前。他因触犯天颜而被陛下一怒之下当场轰出了北宫!”
“什么?”南鹰的面容再次阴沉下来。别人他不敢妄下评论,可何真是一个赤胆忠心的直人。对天子更是豁了性命的维护,他怎么可能会顶撞天子?难道是有奸人为了斩断天子的膀臂。而使了什么阴谋?
“果然……此次再回帝都,这变化真是令人目不暇接啊!”他从嘴边扯出一丝冷酷的笑容:“来个人,引本将去见天子!”
“是,将军!”那卫士侧过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突然以迟疑的目光扫过南鹰身后:“这些将军们…….”
“怎么?你也怀疑本将是领着人来闯宫犯驾的?要不要本将请出天子令牌?”南鹰心中怒意正盛,脱口喝道:“连太后都没敢拦着本将,你也想试试吗?”
“卑职不敢!”那卫士惊得浑身一个哆嗦,赶紧向内行去:“南将军请,各位将军请!”
“哼!”南鹰一甩身后披风,闷着头向北宫内走去。
十二鹰将无论如何也要随行入宫,尤其是他们之中还有黄忠、甘宁、管亥这样的强手,因为若是宫中正埋伏着一个针对天子和自己的惊天陷井,只有集合所有的强大力量,才可能护着天子杀出重围。天子……在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个谜底终于就要揭开了!
仍然是那座僻静的偏殿,仍然是不久前重逢于渤海的那位帝王,然而此次再会的气氛却显得异乎寻常。
南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药气,看着灵帝惨白如纸的面容,不由惊呼一声,抢上几步:“陛下,您…..您无恙吗?”
“汉扬来了……咳咳!”灵帝看到南鹰,满是病容的面上闪过一丝喜色,他有些吃力的抬了抬手:“来,来让朕瞧瞧!”
南鹰见天子虽然神色委顿,却并非想象中的受到奸人禁锢,心中立时一松,他有些没好气道:“还瞧什么?上回在渤海不是才见过面?”
他见灵帝微笑不语,忍不住追问道:“陛下,您的龙体究竟如何?千万不要对臣弟说是什么久病沉疴……臣弟既以医术著称,当然能看出上次您在渤海时仍是身康体健!”
“这个?”灵帝微微一滞,竟然沉默下来。
“其实,全都是贫道的罪过!”屏风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涩声道。
一个仙风道骨的青衣道人转出屏风,向南鹰点头示意。
“丹尘道长?”南鹰愕然瞧着多日不见的丹尘子,讶然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