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身影, 就足够引人遐想了。
她撑着一把黑伞,纤细的手指握着伞柄,黑与白的强烈对比,浓墨重彩的绮丽,带着极端的引诱。
只是,那双眼却是冷的,没有温度,疏远得仿佛与外界隔绝。
矛盾到了极致,分明是在引诱,偏偏却是那样一双眼,更让人想要靠近她,想要了解她。
于是,伯里斯理了理领带,缓步走向她,身上有着老派绅士的风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他意有所指,目光落在她光洁的手臂上,天气阴寒,这么冷的天,穿得这样单薄,很容易会生病。
听到声音,她沉默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表情,她正在为夏洛克的迟到生气,并不想分出多余的精力给这个陌生人。
但迁怒于一个路人,这种做法有失风度。
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遇到麻烦。
滴——
车喇叭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或者说是伯里斯单方面的搭讪。
黑色的宾利在夜晚里显得极其低调,但流畅的车身线条仍然让人挪不开眼。
车主摇下一半车窗,只露出了半张脸,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不真切,但那股子倨傲却透过窗户传了出来。
换作平时,哀弥夜此刻就会打开车门上车。
但看他这幅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反省的样子,哀弥夜嘴角下拉,偏过头,装作看不见这辆显眼的车。
车里没有光,外面的人看里面依然是看不真切的,但公路上的路灯恰好就在哀弥夜旁边的位置,更何况夏洛克的视力一向极好,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遗留地落入了他的眼里。
他打开车门,锐利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她身边的人,几乎是与此同时,脑海里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似闪电般迅速地闪现着。
一个不构成任何威胁的刚从法国回来的中等阶级退役军人。
这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构成威胁。
今天来机场以前,伦敦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案件,死者的脸被利器划烂,初步估计至少砍了三十几刀,除此以外,身体却完好无损。
他记得哀弥夜的着陆时间,所以提前解决了案子就开车过来了,但再精妙的计算,有时候也会遇到生活的针对。
他开车的技术当然没人质疑,但他不出差错不代表别人不出差错。
从贝克街到机场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但路上遇到了很严重的堵车,在堵车终于结束以后,一辆闷骚的路虎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猛然间加速,直接撞掉了宾利的后视镜,当然路虎也并没有幸免到哪里去。
他赶时间,下车后没有理会路虎车主的道歉以及赔偿问题的处理方式,直直走向后视镜掉落的位置,看着惨不忍睹的后视镜,他没有说话,从车里拿出透明胶带把后视镜贴了回去。
贴完以后,他上了车,扬长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目光分给路虎车主。
他急着来,但迟到已经是必然。
没想到,愚蠢的金鱼哪里都有。
他走上前,修长的手指揽上她的背,不意外地触碰到了她背部冰凉的肌肤,这个天气又穿得这么少,体温偏低是很正常的反应。
他开车过来,才看见她身影时就开了暖气,现在车内已经很暖和了。
哀弥夜没有挣扎,乖乖地顺着他的意思上了车。
上车前,夏洛克脚步蓦地一顿,斜睨一眼伯里斯,平静没有波澜,仿佛一只大猫在昭示着自己的领土权。
伯里斯眸光微敛,北欧人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很可惜,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上了车,后座金色毛发的狗狗咧开嘴,毛茸茸的尾巴摇得欢快活泼,湿漉漉的黑色眼睛仿佛一颗黑曜石般,清澈透亮。
哀弥夜心里一软,伸出手去摸了摸金毛柔软的毛发,手下触感细腻,她有些出神。
一旁的chris黑沉沉的目光盯了盯金毛,对方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尾巴尖似炫耀般故意在他身上挠了挠。
呵。
chris庞大的身躯微动,就见金毛砰一声从后座垫落到了下面,发出了‘嗷’一声,细细的,更像是委屈地撒娇。
哀弥夜回神,看见了一旁状似无辜的chris,唇角上扬,也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乖,回家吃肉。”
金毛的尾巴尖又立了起来。
她收回手,理了理安全带,重新坐好,目光落在身旁男人的侧脸上,坚毅而沉静。
就好像,世界末日到来,他也不会惊慌失措,不需要说任何话,就能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他也一直如此,给她传达无数个稳定安全的信号,保护她不受外界的伤害。
她偏头,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
指尖传来温热,十指紧扣。
哀弥夜忽然觉得,因为他迟到的不高兴都随着外面的雨一起沉入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