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琪是我助手,详细情况你跟她讲。”
丢下这句话,穿好自带鞋套的侦探径自走进客厅,走向阳台。
仿佛刚才委托人说的是“两位换拖鞋还是用鞋套”,而不是“我家闹鬼了”。
星琪和委托人对视几秒,该进门的弯腰换鞋,该尽地主之谊的去端茶倒水。
低头时血液加倍涌入大脑,星琪忽然间醍醐灌顶:委托人连闹鬼的话都冒出来了,足见吓得够呛,作为解决问题的侦探……以及助手,当然要保持平常心。
毕竟,世上本没有鬼,做亏心事的人太多,便只好聊鬼神以自|慰。
于是星琪十分自然地假装没听到,出了玄关,冲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的委托人露齿一笑。
对方仍紧绷着,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睫,“我中午下的飞机,刚到家没多久,太累。”
离得近,她眼眶周围的黯沉清晰可见,遮瑕霜遮得住斑点和稀松的鱼尾纹,遮不住由内而外的疲倦不安。
委托人卢梦宁,女,30岁上下,医药公司销售代表。
卢梦宁给星琪泡了杯白茶,送给侦探的瓶装纯净水被后者无视了。
侦探对阳台的百合花很感兴趣,三支白百合养在玻璃窗内,开得很好,枝叶青翠欲滴,花瓣白而无瑕。
她看了好一会儿,隔着白手套拨弄了几下。星琪跟着她的动作抽抽鼻子,迟钝地嗅到了百合的淡香。
“有两三个月了。”星琪捧起杯子,卢梦宁开口道,“最早觉得不对劲儿是家里比以前干净。”
卢梦宁独居,和养的两只猫分享南主卧、北次卧。
“我这工作出差挺多,一个月两三次,每次一两天吧,超过一周中间肯定要回来一次。离家之前我会装好猫粮,备好猫砂。”
“那次在外面多耽误了一天半,出了五天差,量放的是四天,给我急坏了,感觉特对不起俩乖宝,从机场冲回来赶紧给它们换猫砂,但是就发现猫砂很干净,猫粮机满满当当,地上也没什么毛。”
卢梦宁推开北猫屋的门。
听到开门声,两只猫不约而同回头,蓝猫歪头看向星琪,另一只白猫步伐轻快地小跑向主人。
卢梦宁半跪半蹲抱起白猫,一手在地板上擦了下,“我周五下午去的羊城,今天周一。你看,干干净净。”
地板保养得很好,光可鉴人。星琪看到白猫刚才卧的吊篮附近其实有几根碎毛,但没黏上地板,随气流飘飞。
铲屎官出差三四天,猫住的房间没什么异味,猫砂颗粒分明,白猫和蓝猫的皮毛油光水滑,看不出有排泄不畅的隐疾。
“光我家俩乖宝,我还能想是它俩成j-i,ng了,可这个——”
卢梦宁抱着猫去厨房,回来拎了只印有便利店标志的袋子,“我一个人嘛,很多事情马马虎虎,不爱自己烧饭,外卖不干净,便利店的速食便当比外卖好点,味道也还凑和,所以去便利店会顺手带一两盒回来。后来养成了个习惯,把小票和方便袋一块儿放进冰箱的,这样吃的时候看过没过期比较方便。”
她打开袋子,拿出两盒鱼香r_ou_丝饭,把袋子里外翻面,“没有小票,肯定不是我自己买的。”
“呃……”
“以前没注意时肯定吃过,好在印象没闹过肚子。”卢梦宁长长地“噫”了声,“怪吓人的是不是?就和你吃水蜜桃吃到一半发现半条虫子一样。”
星琪木木地回:“我桃毛过敏,不吃桃子。”
卢梦宁“哈”地笑出声,到这时才算放松下来,她抽纸巾擦了擦鼻翼两侧,续道:“光这些就算了,这次更麻烦,行李箱多了一小瓶饮料。”
白猫忽然挣脱她,不安分地扒拉着袋子,鼻子凑近鱼香r_ou_丝,嗅来嗅去。
“雪花,别动!”卢梦宁叫住猫,东西一并丢进垃圾桶,又把垃圾袋打了结丢到门外,做完这些,她回到猫屋,对星琪歉意地笑笑,“刚讲到哪儿了?”
星琪提示:“行李箱,饮料。”
“哦对。”卢梦宁拿出手机给星琪看,照片里是一瓶小葫芦型的养乐多,“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太小了,安检没检查出来,飞机上爆了,准备见客户的衣服都被这小瓶东西毁掉了。”
她烦躁地拍了下桌子,惊得白猫从桌头跳到桌尾,“还好发现的早,酒店附近有商场,不然,唉。”
白猫雪花睁着两只湛蓝的圆眼睛,漂亮又可爱,星琪忍不住想去摸一把,然而还没碰上猫的一根毛,小猫像受到了攻击威胁,猛地伸爪子挠上来。
“哎呀,雪花!”卢梦宁搂住白猫,关切地问星琪,“你手没事儿吧?”
猫指甲修剪过的,星琪手背让猫挠出两道红印,没出血。
“没事。”她把手放进口袋,“您继续。”
“让我看看。”卢梦宁颇不放心,放猫在腿上,不由分说地拉过星琪的手腕。
她看得很仔细,指腹来回摩挲骨节和掌心。
侦探在这时从客厅转到和猫屋对门的主卧,有意无意瞟她们,见两人拉拉扯扯,眉头一压,星琪连忙抽手回来,“没事没事,咱们聊正事。”
“没事就好,啊,我给你看,”卢梦宁手机放小桌上划了两下,推过去给她,“我刚不是等你们来嘛,就翻了翻监控。”
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今天下午两点半,前十几秒正常显示玄关、猫屋、主卧,但在14:31:07,画面闪烁了几下,突然变黑。
卢梦宁把进度条拖到15:3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