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关瑾修在这头经历内心折磨的时间里,舒乐却百无聊赖的在通讯的另一边抠脚。
不对,舒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这种看上去十分猥琐的行为。
他只是发现,十根脚趾头也挺好玩的。
……好吧,主要还是因为太无聊了。
舒乐实在没什么话可跟关瑾修聊。
除了主观因素上关瑾修曾经是他的情敌,两人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就翻脸。
还有更客观的原因是——关瑾修到底是把他从r-9星系带了回来。
虽然其中还有种种复杂的因素,但内里的核心总归是没变。
一码归一码,舒乐觉得自己不能上演恩将仇报的故事。
这也是他至今为止拥有着出乎意料的好耐心,没有挂断通讯的原因。
只可惜这些仅剩下的有限耐心也在很快的消耗之中。
舒乐收回自己欠抽的手,乖乖巧巧的坐回了被窝里,无奈的道:“关瑾修,你酝没酝酿完啊?老子现在是病号,我要睡觉!”
谁知道关瑾修立刻转了话题:“你生病了?”
舒乐:“……”
舒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道:“现在是午夜,关先生,如果你打过来就是为了问我是不是生病了,那我很怀疑你掐准这个点就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半夜被你吓死。”
关瑾修沉默了片刻。
也许是的确意识到现在这个时间段微妙,又也许是因为舒乐在通讯另一边的,就算粗声粗气也依旧显得有些单薄的声音。
两人同时安静了几秒。
关瑾修开口道:“皇帝今天下午召你进宫了?”
自从知道了关瑾修和宫里那老皇帝的关系,舒乐就对关瑾修加上了一层防备。
虽然在舒乐心里并没有什么父债子偿的认知,但如果可能,他还是乐意再离关瑾修远一点。
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只是看上去偏偏不能如愿。
舒乐的身形由于疲劳而显得有些委顿,他向后靠了靠,整个人便倚在了后面的床枕上。
床枕厚重而柔软,结结实实的承担了舒乐所有的重量。
舒乐轻轻叹了口气:“关瑾修,你这个问句也太假了。老皇帝召见我没召见我,除了我还召见了谁,我又在宫里面碰到了谁。你不是应该都很清楚吗?”
现在早已经不是关瑾修刚刚被皇帝认回的那段日子。
整个帝国都知晓他是老皇帝唯一的私生子,虽然还没有举办册封大礼。
但若是皇帝不幸有了什么不幸,那下一个继承人不出意外肯定是他。
这么多年的时间,无论动作多么迟缓,也足够关瑾修在宫里为自己铺好一条看上去光明无限的坦途。
舒乐懒洋洋的眯着眼,随口就能摸出把小刀去扎关瑾修的心:“其实我很好奇一个问题啊关先生。”
“当然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就是……在你心里,会不会很希望那个老家伙去死啊?”
舒乐语气平淡,声音不急不缓,连一丝急促的过激情绪都没有显露出来。
他真的是在很诚心的询问关瑾修这个问题,又继续道,“据我所知,你的母亲出身风尘,啊,抱歉,但我没有丝毫贬低她的意思。我是想说,每个行业都值得尊重,存在即合理。”
这句话像是把尖锐的钩子,成功将关瑾修心里最阴暗和最深处的东西全数勾了出来。
他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从他的身份突然改变的那一刻起,曾经丑陋的一切都像是被刻意的盖上了一层遮羞布。
关瑾修甚至听过许多大大小小的媒体开始认真的褒扬他的母亲,将她过分渲染,夸张的不可思议。
而这世界就是如此,越华丽的表面,往往埋着最不堪的幽暗。
当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他母亲本来的身份,转移角度进行夸赞——
这本身,就是另一种难言的羞辱。
这么久以来,舒乐的话是第一个如此简单明了,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