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给打散了。
德妃这头表情微动,心底确实是半点不信的。头疼不就是装的么,就算转动目珠晕眩之症,确实是有少许的,可人人不都是如此了?让个人目珠转个不停,哪有不晕的了。
只有盯著御医、没见著德妃表情的康熙皱眉,“以徐医之意,莫名头疼便是脑中生淤?那脑中生淤,又该如何医治?”
“是否真是脑中生淤,下官也不敢完全肯定,只能说症状对的上。自古亦有少数案例,是因心绪忧思带起头疼,脉象就难显出,只是此种状况,并不会如娘娘所称这般剧烈。若不然,便是娘娘忍受痛感的程度较常人为低,那也是有可能的。”
话绕了一圈,康熙可听出这老家伙也不敢确诊了,不耐烦地道,“那你就给朕直说,怎么才能平了德妃的头疼?”
“若是脑中生淤之症,是万万不可大意,下官便替娘娘开一帖清血化瘀的方子,服下后人虽是会稍嫌体倦、苦口、食欲不振,可若服下后头疼有所改善,那便是对症。然若娘娘是因心绪头疼,症状当是无法改善,然届时,下官便能更加确认娘娘病灶为何。”
这不就是直接让病人试药了?德妃有些不满,忍不住道,“是药三分毒,若并非脑中生淤,却服著这化瘀的方子,如何是好?”
徐明枕又是躬身拱手,“回禀娘娘,若与脑中生淤这种致命病症相比,下官以为,纵算得挨上些许用药不适,务求对症下药是比一切都紧要的了。”
康熙听著原也不太满意。可若与微弱的服药风险相比,谁愿意拿性命开玩笑了?这种保命为先的诊疗策略,康熙不是没遇过。他也知道,医术有其极限,便是威胁要把人祖宗三代都砍头了,说不准的病还是说不准。
何况德妃又不是没的治了,康熙便拍拍德妃的手劝道,“有关身子之事,莫要大意。要不是朕还来这一趟,怕是你这病灶查都查不出了。”
德妃可是心知自己装的病,这下若真被康熙盖了个重病的章,岂不是把康熙自挡于门外了,赶紧道,“皇上实过于忧虑。徐御医不也说,臣妾说不得只是心绪引的头疼,养养就好。也是老四大惊小怪,胡乱弄的侍疾这大阵仗,倒令臣妾情绪紧绷了。”
德妃话里话外,隐约继续嫌弃老四,康熙这会儿可算听出来了。登时表情淡了淡。
毕竟德妃对老四这般不喜,御医又说头疼可能是心绪所引,康熙又不是被瞒著耳目的昏君,轻易就能想到芙雅这事上头。。
要说,康熙收用芙雅时,芙雅身穿宫女宫装,无庸担心来历会有问题,可什么具体背景在被临幸过后还是会重新清查一遍,毕竟身份自此不一样了。而这一查,康熙如何不知,这芙雅正是德妃南巡前赐给老四的婢女。
但赐了便赐了,又如何。一个伺候的宫女而已,又不是老四侍妾。康熙对此半点没放在心上,也认为德妃爬到这个位置,不会去与一个连位份都没有的宫女纠缠生事。
不过心里怕是对老四不痛快了,可若要为这种小事误了老四差办,康熙也不乐意。
正好,他还想把老四拎到前头办事,既然德妃看人不顺眼,康熙遂道,“行了,但凡做事仔细点都好。你喜爱十四贴心,那便让十四在你跟前伺候著吧,十四,什么时候你额娘头疼好了,再回上书房读书。朕特准了。”
德妃脸色微僵,这、这不就耽误了十四的功课了么!?但十四这会儿已跪下领旨了。
“是,儿臣谨遵皇阿玛吩咐!”
“至于老四,等会儿就给朕到懋勤殿去候著,朕还一堆事交与你办了,耽误不得。”
而康熙这天领四爷走的时候,又恼又怒的德妃还不得不微笑恭送了。回过头,又见小儿子一脸羡慕又崇拜的眼神,德妃动动嘴,最终这一肚子气,也只能自己吞下。
当然,而后徐明枕开的方子,德妃是怎么也不会喝下的。所有头疼都是她装的,又有宁西说了句“是药三分毒”的提醒,于是汤药就像先前的那般,把十四哄走了之后,全数倒花盆里了。
以致于,小小晕眩的这事儿就被德妃略过。就连许嬷嬷也没有注意。德妃现在只关心著,得让十四侍疾几天,自己这病好的才不那么奇怪了。而对于四爷么,德妃心头虽依旧怒,可目前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毕竟康熙离去前说的那句话,德妃能品出,那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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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过十月初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一件事,让宫里气氛沈寂下来。
十三的额娘章佳氏,终于是去了。
先前四爷在太医院里帮了十三一把,让章佳氏得了更好的照顾,然而她身子状况已是如此,太医们也无力回天,拖拖拉拉大半年之后,为此十三侍疾在侧连先前康熙点名南巡都婉拒了,终究,章佳氏还是去了。
这事儿所有人心里都预先有个底,并不意外。便是十三见额娘身子就只是一天苦撑过一天,她阖上眼的这天,床边痛哭失声的十三也不无一丝安慰,安慰著额娘终能自深刻的病痛折磨中解脱,往西方极乐去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