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索加方才从沈流萤面前蹿开,就是去摘野花来给她编这一顶花环。
以前阿蘅生气的时候,他就会给阿蘅编花环。
那个时候,他编的花环很难看很难看,花环才戴到阿蘅头上就散开了,他很伤心,可阿蘅却是笑了,不生他的气了。
“阿蘅,我已经学会编花环了,你戴起来不会再松散了,我帮你戴上好不好?”山索加问得小心翼翼。
在这岁月的长河中,他早已经学会编花环,每每有野花的时节,他都会编上一顶花环,等着他爱的人再来,然后将花环再戴到她的头顶上去。
而这久久的年月中,他也学会了很多很多,很多他从前看不懂的不明白的,他早已经明白了。
他也明白了阿蘅一开始对他好,并不是因为想要对他好,而是为了困住他。
因为他的确是一个怪物,可以让整个十万大山都毁灭的怪物。
阿蘅是那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人请来杀他的。
可她非但没有杀他,还救了他,教他成为了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野兽。
阿蘅虽没有杀他,却是真的困住了他。
困住了他的心。
大概,阿蘅原本也是想要困住他的人的吧,可或许她最终是不忍。
因为不忍,所以才令后来那么那么多人死在他的手里。
他认识阿蘅后第一次动手杀人的那个时候,阿蘅或许是动了想要杀他的心吧,所以她才会久久不来见他,因为担心见了他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他的心,他却是以为阿蘅生了特别特别大的气,他甚至还天真地跑出去找她,使得最后阿蘅不得不亲自动手将他困在他们第一次相见的这个地方。
可阿蘅终究还是没有下手杀他,他那时候以为阿蘅是喜欢他心疼他,所以不忍杀他,可是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阿蘅不是喜欢他,她只是单纯地为了困住他而困住他而已。
阿蘅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或许他在阿蘅心里,也像在别人眼里那样,是一个怪物。
可是他不在乎。
他不管阿蘅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阿蘅是想杀他还是想要困住他,他都喜欢阿蘅,喜欢那个会对他笑会嫌他笨会对他生气的阿蘅。
他不恨阿蘅。
他只是想等着她,而已。
沈流萤看着山索加手里的花环,再抬头看他脸上的泪,点了点头,浅笑道:“好啊。”
沈流萤说完,微微低下了头,以便山索加将花环戴在她的头顶上。
山索加小心轻柔地将花环戴到了沈流萤头上,面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欢笑,问道:“阿蘅,你喜欢吗?”
“喜欢。”沈流萤又岂会连这么一句小小的谎话都不舍得给这个哭得像个泪人又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大男人,“你编得很好看,我很喜欢。”
阿加,汝编的花环很好看,吾很喜欢。
阿加,汝以后不要再乱跑了可好?吾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汝的。
阿加,汝答应吾,从今往后万莫再杀人了可好?
阿加,汝就乖乖地住在这里,吾以后每个月都来看汝,可好?
阿加,汝不要总是哭可好?眼睛不知疼么?
阿加,汝总是这般,让吾都不知该拿汝怎么办才是好
山索加定定看着沈流萤,眼泪忽然决堤,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怎么都止不住。
山索加的泪让沈流萤有些慌乱,只见她扶着身后的树要站起身,一边着急地对他道:“哎,你别哭啊,好好的你怎么又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啊?”
“阿蘅,你喜欢花环,那你——”山索加看着慌乱着急的沈流萤,哽咽着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问过阿蘅,可阿蘅那个时候只是笑着对他说“汝永远是吾的阿加”,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他那时候以为,阿蘅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也喜欢他。
可终究是他太无知太天真,阿蘅根本就不喜欢他,阿蘅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阿蘅就连骗他,都不愿意。
沈流萤被山索加这突然的问题问得怔住了。
虽然她觉得眼前这个大男人哭得像个泪人孩子似的不能在这个时候伤他的心,可是这样的问题又怎是能欺骗人的,她的呆货还在等着她回到他身边,她的肚子里还有她和呆货的孩子,这样的谎言,她说不出口。
只见沈流萤看着山索加眼泪婆娑满是期待的眼睛,轻声道:“抱歉,我叫沈流萤,漫天流萤的流萤,我不是你所说的阿蘅。”
沈流萤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山索加的问题,但她这样的回答已经再清楚不过。
她不是阿蘅,她是沈流萤,他不是她的相识,也更不是她心中的爱。
沈流萤以为山索加或发疯发狂,就像在小溪边那样,谁知山索加却是站着一动不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已,泪一直流一直流。
看着看着,山索加慢慢蹲下了身,又受伤似的环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在他自己圈起的港湾里嚎啕大哭,浑身颤抖得厉害。
沈流萤的右手掌心一直在亮着微微的红光,可墨裳始终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即便不相识,可山索加悲伤的嚎啕大哭声依旧让沈流萤觉得难受,想要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好,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会刺激到这个亦疯亦傻的大男人。
可山索加像是哭不够似的,一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要哭得山崩地裂才甘心,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