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似乎还是笔直延伸的公路,茫茫无际的大草原,成群结对簇拥欢奔的牛羊……马梓鑫悲伤的歌声空荡的耳畔回响。
同样怀着心事的黎莫,完全可以读懂他眼中隐藏的悲伤。
黎莫想,她不会再那么认真的去喜欢一个人了。19岁的她,还没资格说爱一个人,可柯逸烜是她17岁时特别喜欢的人。而这份喜欢,似乎还没有过去时。
伤心的是,他却将她心中珍贵的记忆,变成了他口中微不足道的游戏。
而她究竟有多喜欢柯逸烜,他根本就一无所知。喜欢他,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时间;喜欢他,已经忘记了特定的地点。
她只知道,看见他跟别的女生走在一起,她会莫名的生气,也会因为他难过而伤心。她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守在楼梯口,只为装作不经意的看他一眼。那样她会开心一整天。
他们,会因为一道数学题而争论不休。下晚自习时候,为了气他,她还偷偷弄坏过他的自信车,结果她的自行车却被人偷走了。半夜十点,他却送她先回家。
柯逸烜说过的每件事情,她都记得很清楚。他说女孩就应该留长发,还说,她如果将头发留长一些会更好看。为此留了多年短发的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梳起了长发。他不会知道,她每天早上梳头的时候有多痛苦。
听到柯逸烜有女朋友的时候,黎莫才发现,她已经喜欢他很久了。而她唯一的骄傲,就是在成绩单公布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她会假装碰见他,向他询问作业题的答案,答案却早已熟烂于心。当她看见他在宿舍楼下,和另一个女孩偷偷手牵手的时候,她开始渐渐疏远他,却被他质问,为什么不理他。
高三那年,柯逸烜搬出学校的公寓楼,她也不顾家长反对从宿舍里搬出来,回到了家。那样每天等公交车的时候,或者是在公交车上,都可以碰见他。和他一起回家,这是她紧张乏味的生活中,唯一的美好……
黎莫是幸运的,上天在阴差阳错下,给了她第二次遇见柯逸烜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从自己身边溜走,即使知道,他刚刚和远在异地的女友分手,她也一点儿都不在乎。
“黎莫,你在跟我玩儿游戏吗?”
柯逸烜难道就知道她爱玩儿吗?他不知道,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一刻,她假装开心的笑着,而心里有多痛。
“柯逸烜,我喜欢你,我害怕我不说出来,在多年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会后悔,后悔我原来那么喜欢一个人,而他连知道都不知道。”
柯逸烜不知道,黎莫说这句话的时候废了多大的勇气,她心里是抱着侥幸和一丝希望的,而收获的却是一颗刺痛的心。
跟他表白后的第三天,她像个胆小鬼般逃跑了。她觉得,是她亲手葬送了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回忆,她还有什么理由重新面对他?
她都已经被他拒绝了,向前一步会坠入无尽的深渊,向后一步无法倒回朋友的起点。
现在,黎莫觉得她做了一件很蠢的事,她不该听信毛毛的危言耸听。打着那怕让柯逸烜知道也好的幌子,给自己无限的希望,又都成了泡沫般的幻影。
天还没大亮,她就那样一直站着,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成排的蒙古包。早晨的清风,将她的头发吹抚着,披肩被风吹得发出“噗噗”的响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牧人赶着羊群,从不远的地方经过,无数的白点在草原上散开。牦牛脖子上的铃铛,“哐当哐当”的响着,声音不太悦耳,而牦牛却是一副慢慢悠悠没睡醒的样子。
远处的天空,火红的太阳从一线青色的地方缓慢升起。那一刻,黎莫真想留在这里,像马梓鑫说的那样,养一群牦牛,没有烦恼和忧愁,从此牧牛放羊,逍遥于天地。
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分别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抗拒的事,来过的地方,总有一天也要挥手说再见。
陆津然将头蒙在被子,睡得很香。黎莫用力摇了摇,他依旧睡得很死。她假装着火了,装腔作势地故意在他耳边大喊。他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角颤动,她真想伸手拔一根。
“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陆津然迷迷糊糊的,重新钻进被窝,被子又重新鼓成一个包。天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着。
“快起来,你不是要看日出吗?太阳都升起来了!”
黎莫催道。其实很多人还没有起床,她看他在睡觉,一个人空荡荡站在外面又冷又无聊。他蒙头钻进被子,不吭声。她真想掀开被子,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睡得跟猪一样。”
“据统计,世界上大约有一千五百万种动物,而猪的智商排名前十,你说我是猪,那你是不是太蠢了?”
陆津然在被子闷声说道。黎莫顺手拿过旁边的枕头,冲他扔了过去,坐在床沿上大摇大摆的晃着腿。
过了一会儿,陆津然终于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头发,依然挡不住他英俊的外表。他闭着眼睛向黎莫招招手,她扔给他一件外套,没等他穿好,就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拉出了蒙古包。
外面有些冷,陆津然穿上外套,脑袋清醒了很多。眼睛里有斑斓的光芒在闪烁,望着远处徐徐上升的红日。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黎莫早起的原因。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天空留给他的意义